不知,我隻是我,我在這一日,便沒他胡鬨什麼,我便都要給他什麼的道理。”黛玉輕聲咳了幾下,意識到語氣有幾分強硬,平複心神方輕歎:“他自是金尊玉貴,我隻是平民丫頭比不得半分,確實該是不管不顧將要的拿來其餘無關緊要罷了。”
“我方還怕你病著說不出話了,如今一咕嚕話就出來了。”薛寶釵含笑:“我覺得你倒也不必急,你既不願,她們也不能用強,隻是接下來幾日恐要辛苦些,喊紫鵑多備些茶,有的是如我這般的閒散說客頻繁上門。”
“既是有客上門,茶葉還是管夠的。”
黛玉聽出了寶釵的言下之意,先前探春代表的是賈府的長輩,而寶姐姐則是薛家的長輩。
能不能拿回玉的結果不重要,隻是得充分體現自己真的關懷寶玉甚至來了瀟湘館。
恐怕鳳姐姐、大嫂子、二姐姐同四妹妹都會來一趟。
思及此,她覺得身子疲乏極了,倒有些希望她們能結伴來。
*
卻說顧淮璟自賈家出門後便學著母親的樣子在小巷子裡停下,左拐右拐抄小路回了書院。
好在一路有驚無險未曾撞到人,平安到了後院。
今日顧青青難得沒睡懶覺,而是在書桌前翻著醫書,見他回來,依舊專注看書,問道:“林丫頭可大好了?還有何症狀?”
顧淮璟將林姑娘用藥後的不適一一說明後,看著忙碌的母親沒忍住問道:“娘,你是會醫術的,先前隻是不敢露出半分,所以才哄我的對嗎?”
顧青青想到先前她確實是為了能在救治病人後儘快逃離現場,編了不少謊話。
生怕晚了就被兒子的便宜爹抓到什麼蛛絲馬跡
思及此,她手中的動作停下,端坐在椅子上鄭重的跟兒子道歉:“淮璟,先前娘是為了些事怕你不願走所以才哄你說我是坑蒙拐騙怕主人家追來,但其實娘係統的學過醫,也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何況,你外公曾也是太醫。”
憶起舊事,顧青青喉頭微哽,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顧淮璟少見向來樂觀的母親能有如此消極憂愁神色。
何況母親還從未談及外祖家,自他記事起母親便是孑身一
人帶著他四處逃難...心中酸楚,正要寬慰。
但見顧青青擺了擺手,神色恢複如常:“不重要了,如今你平平安安的便好。”
“娘。”顧淮璟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他忽然想問問母親先前所說追債之人是不是真的追債的?而母親究竟欠的什麼債?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顧青青不自覺坐直身子:“娘確實有許多秘密,可現下我還不能告訴你,你隻需知道,不是我欠了什麼債,而是你爹欠我的,欠我卻不肯放過我,一個高高在上的狗東西。”
顧淮璟還是第一次從母親口中聽到那位素未謀麵的親爹的消息,而且母親表情不加掩飾的厭惡,幾步至母親身旁半蹲下:“娘,這些年,辛苦你了。”
顧青青微微一愣,看向手邊的便宜兒子,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怎麼關照兒子,更多的時候是由著他野蠻生長。
教完他為人處世的道理,保證不會成為法外狂徒後,待他大一些她便開了許多馬甲去掙錢,雖然這錢暫時不能動,但那狗東西必定比自己先入土,存著總是沒錯的。
至於便宜兒子,其實無論他長成什麼樣她都可以接受。
她對兒子並無所求,隻希望他如芸芸眾生般普通人,她有錢,能保證顧好他的後半生,也能顧好林妹妹的後半生。
許是歹竹出好筍,便宜兒子竟越來越優秀,苦難和缺愛並沒有磨滅他的意誌,反而是讓骨子裡的溫柔愈加閃閃發亮。
思及此,她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應該是我說,這些年,辛苦你了,兒子。”
“你永遠是娘的驕傲。”
“還有,你既回來了陳老先生方才遣人來說下午他有課,你切莫忘了。”
顧淮璟頷首稱是,對於此,他早已安排好了足夠時間。
待午飯過後,他便收拾了一下出門去尋陳老先生。
不期然,卻看到前方烏泱泱似跪了一大片。
遠遠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九殿下駕到!”
一瞬間,仿佛風都靜了下來。
伴著初夏的舒朗微風,迎麵走來的是看著不過十一歲左右的少年,逆著光暈隻能窺見他精致的下頜。
br /> 很少能有人形容精致,但這個少年卻精致地有些過分,麵上始終帶著完美無瑕的笑意,一雙桃花眼澄澈而透亮,宛如無害的小白兔,穿著雨過天晴的錦緞衣袍,微風拂過,露出鏤空楓葉的鑲邊,配以玉骨折扇,顯示出上位者的矜貴與優雅。
是當今最受寵的九皇子,也是最小的兒子,小殿下司徒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