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們走後,正好有小丫頭來倒賈寶玉的洗澡水。
邊抬還嘀咕著:
“二爺近來沐浴愈發遲了,每日必是兩個時辰起,莫不是洗著洗著睡著了不成?”
另一個小丫頭麵色漲紅,
哪是什麼睡著了?
是因為今日伺候二爺沐浴的是碧痕,
老太太還病著呢,眾人無不在老太太跟前候著。
碧痕倒好,居然還拉著爺硬生生洗了兩三個時辰。
晴雯等守著的丫鬟也不敢去問,隻等洗完了,才進去瞧。
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席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的。
這話卻是小丫頭萬萬不敢說的,隻道:“隻是二爺洗完穿好衣服,好似又出去了,襲人姐姐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必定早飛去了。”
“這麼晚了,去了哪裡?莫不是去看老太太?”
“鴛鴦早打發人來說老太太無礙需要靜養,便再也沒有彆的,隻是隔壁了,離得近,哪時不是起早貪黑的跑去?竟日日讓寶姑娘追著問。”
“可萬萬不敢說她,你怕不是忘了陳媽媽她們不過說了幾句下場如何了?你這話若讓晴雯姐姐聽了當心撕了你的嘴。”
小丫頭記起這事,慌忙掩了口,再也不敢多說,匆匆抬了浴桶就往回走。
而這邊的林黛玉不期然繞了這麼大圈竟還能看到賈寶玉。
不因為彆的,就因他燈也沒提,就堵在瀟湘館的門口。
紫鵑一時不察還被他隱在暗處的鬼影子唬了一跳,厲聲喝到“誰?誰在那?”
br /> 賈寶玉聽見紫鵑的聲音,慌忙跳出,夏日裡蚊蟲多,他來得急,沒有佩戴驅蟲香囊,不過一會便被叮了好幾個包。
有一個還正正叮在眼皮上,他揉了揉就紅腫了大片,睜眼都有些霧氣,難受得緊,但天黑看不清,隻喊到:“好妹妹,彆怕,是我!”
紫鵑把手中的燈往聲源處探去。
被他萎靡卻饜足的臉唬了一跳,語氣怨懟:“寶二爺?這麼晚了做什麼?躲在那若是姑娘嚇出個好歹了如何是好?”
“是我的錯,好姐姐饒我。”賈寶玉笑著打哈哈,又見黛玉躲到了紫鵑身後,輕聲道:“林妹妹 ,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話,隻說了就是。”
“是我對不起妹妹,砸了妹妹的玉,我今日便拿這東西來換。”賈寶玉說著,便從懷裡小心翼翼的遞出一個精致的盒子,裡間也不知放著什麼。
“不必。”林黛玉垂眸,淡淡道:“若你真的有愧也不是於我,而是於外祖母,也該撿點正經書看,考取功名讓她們高興才是真的。”
賈寶玉聞言愣住,隻覺頭頂有數到雷哢嚓劈下,直衝天靈蓋,腦瓜子都嗡嗡嗡。
他不敢相信冰清玉潔的林妹妹也會同寶姐姐、雲妹妹之流勸他學那些惡心人的經世學問。
這、還是林妹妹嗎?
不、不可能、林妹妹不會這麼想,隻是在氣他,讓他離她遠點。
隻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這些,故意說的。
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妹妹說得什麼話?去學那些經濟學問倒不如我們姐妹們一起聯詩來得有趣,何況雲妹妹也來了,豈不更熱鬨了些,明日我們便使了銀子喚她們拿好吃的好玩的來,我們在園子裡玩一天,豈不妙?”
林黛玉蹙眉,她確實存著讓他快點離開的心思:“我雖不管事,心裡每常閒了,替你們一算計,出的多進得少。”
“何苦算這勞什子?你身子不好反倒受累。”賈寶玉聽她沒談經濟學問已樂開了花:“林妹妹放心,上頭還有太太、老太太呢!必不會短了我們的道理。”
林黛玉不說話了,便是連紫鵑都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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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點打擊或者出了稍大點的事,便躺著不起隻知向長輩撒嬌,寄希望於長輩出麵擺平。
更令人寒心的是,一直疼愛他的賈母如今因他病了,他卻半分不關心,反倒說起明日在園子大吃大玩起來。
這樣的人,是能托付終身的人嗎?
“林妹妹可是生雲妹妹的氣了?”賈寶玉見林黛玉要走忙追了上去:“你彆同她置氣,她你還不知道?不過嘴快了些,你且饒了她,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紫鵑擋在二人中間,以前襲人同寶釵每每聞著味,必及時能來一個,今天是怎麼了?
這兩人竟都還不到?
紫鵑一邊擋著賈寶玉一邊暗罵。
*
此時顧淮璟看著舒青專門來送的請帖沉默不語。
他的帖子似乎與其他學生的不同。
上方是展翅欲飛的藍色鳶尾花。
“原不知你竟比我年輕,即是兄長的誕辰,可不能缺席哦!”
舒青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便將請帖塞到他懷裡。
過幾日,是她十五歲的生日。
雖她如今扮作男子,但女兒家的及笄她也不想錯過。
於是便纏著付夫人擺宴請同窗。
付夫人被她纏得不耐便隻能同意閨女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