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形成鬼的大致時間來看,江夏覺得,這應該是三年前,那個被當成人魚燒死在倉庫裡的島袋直子。
他於是展開惡魔低語:“你女兒要沒了。”
人魚掙紮的動作一頓。
江夏看了看情況,感覺有效:“人魚祭馬上也要沒了。”
人魚緩緩支棱起了耳朵,晶瑩剔透的骨狀耳飾動了一下。
江夏繼續道:“沒有人魚祭,這座島估計也要涼了。”
人魚憤怒的露出尖牙,看上去又想咬他,不過她到底還是聽懂了江夏的意思,猶豫片刻,不甘地閉上了嘴。
江夏滿意了——果然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他簡單把當前的情況,以及島袋君惠的計劃告訴人魚,然後提議:“你可以把我當成許願機,許一個合理的願望,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要心甘情願的跟我簽訂契約。”
對這種不太乖巧的鬼,有必要事先談好條件,這項條件本身也會是一種製約——屆時,隻要靈媒師完成了鬼的要求,鬼們就算心裡還有其他執念,也必須按照之前說好的要求,變得“心甘情願”。
人魚遲疑地看了一眼江夏,陷入思索。
人魚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越是模糊而廣闊的願望,越容易被鑽空子。她擔心如果提出“要人魚祭永遠存在”這種要求,那狡詐的靈媒師或許會不管島上的事,而是自己創造一個名為“人魚祭”的祭典,每年、甚至每N年意思著舉辦一場,直到契約終結。
而如果條件限製得過於具體,比如“要這座人魚島上的人魚祭每年都以等同於現在的規模和形式舉辦”……靈媒師未必會答應這種永無止境的苛刻要求。
身為一隻鬼,人魚對靈媒師也有一些本能的預感,她知道江夏並非沒法強行收鬼,隻是為了保證達到最好的效果,才願意走“消除執念”這個流程。
而如果她提出的要求,麻煩程度超出了靈媒師的忍受極限,或許到時候,她就連提出交易的資格也沒有了——屆時,對靈媒師來說,損失隻是得到一隻殘次品。可對她來說,逼急了靈媒師,鬼生就直接毀了……
人魚仔細想了想自己要做的事,逐漸麵露殺意——她要江夏殺死那三個人放火的人。
在人魚看來,放火的人一死,現任“命樣”島袋君惠沒有了仇恨目標,自然不會成為殺人犯。這樣一來,神社有人繼承,島上的祭典也可以繼續,這座島依舊可以靠旅遊業長存,她相信女兒不會讓自己失望。
另外還有一點私心:那三人是當年燒死她的凶手,她要報仇。
如果換成生前的島袋直子,她無法輕易提出這種要求。
但在經曆過被大火炙烤吞噬的絕望之後,她的想法不再那麼堅定。更彆提死後,周圍的傳說對她帶來的影響——這一帶盛傳的“人魚”,從來都不是一條隻求付出,不肯謀害彆人的良善好魚。而是一個會因為信徒懷疑她的力量,或者弄丟了她的信物,而無情降災的妖神。
然而,在人魚期待的注視下,江夏卻沒有立刻答應這個要求。
靈媒師看上去不太樂意:“讓我去殺人?”
親手殺人這種事,對靈媒師來說,存在一點風險。
尤其是在這個人均執念很重的奇怪世界,萬一殺出什麼死後黑化的bss級魂,把他抹掉,就麻煩了。
江夏沒有直接說,而是看向人魚:“你好像很怨恨那三個人,既然執念這麼大,不如你親自動手?”
人魚一怔,輕輕撫摸著臉上的鱗片,有些心動。
但很快她又蹙起眉,寬大的魚尾在地上拍了拍,尾巴下輕薄的枯葉紋絲未動——她很難影響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