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伸手接過照片,低頭看了一眼。照片有些老舊,是法月德馬和一個老太太的合照。兩人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老太太一身和服,表情慈祥,年輕時大概是個美女,老了也依稀能看出當年的輪廓。照片背麵寫著“美津子”,應該是老太太的名字。他收起照片,朝那個警員點了點頭:“好。”警員免了一趟跑腿,一邊在心裡感謝勤勞的高中生,一邊打算回工位。這時服部平次卻想起什麼,一把拉住他:“對了,既然這樣,你也幫我們一個忙。”小警員:“……啊?”“彆忘了剛才江夏剛才說過的事——法月先生既然是劍道五段的高手,想必不難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對人一擊致命。而且在城町站的時候,我記得他隨身帶著拐杖,可後來他去案發現場指認證人的時候,拐杖卻不見了。”服部平次越想越覺得,這一起看似簡單的案子,其實另有隱情:“你查的時候,著重調查法月先生今天的行程、電車沿線各個站點的監控。另外,也記得查他和詐騙受害人之間的關係。”“……”小警員還是不覺得法月德馬會是凶手,但聽偵探這麼一細說,卻又覺得,好像是有一點道理。他轉念一想,覺得如果能通過調查證明法月德馬的清白,好像也不錯,於是點了點頭,總算是有了一點查人的乾勁:“我明白了。”……山茶花公園,離警察本部有幾站地的距離。幾個高中生離開滿是警察的大樓,乘上電車,在遠山和葉痛心的目光中看著一個個知名景點倒退離他們遠去。過了一會兒,車停在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居民區。順著地方找了找,幾人看到了法月德馬經常出沒的地方。山茶花公園看上去頗為簡陋,隻有小半個操場大,裡麵擺放著雙杠等等簡單的健身設施,比起“公園”,其實更像是讓附近小孩遊玩的空地。而此時,山茶花公園當中就有不少小孩。他們正聚在一起,仰頭看著前方的一個老人。那人正是法月德馬。他推著一輛自行車,車後座上擺著一隻古樸老舊的木箱,木箱中間像開了窗口一樣,露出一幅簡單的畫。老頭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看上去像在扮演反派:“哈哈哈,這樣地球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然後又語氣一變:“不會讓你得逞的!——邪惡的黑暗大王啊,接受正義的製裁吧!”說著,法月德馬揮起手中的一副拐杖,比劃了一個絕招的架勢。幾個高中生遠遠圍觀,鈴木園子看樂了:“這麼有精神,真不像是七十多歲的老人。”跟她那個每天上躥下跳喊著要跟基德較勁的伯父一樣。遠山和葉點了點頭:“每天來公園給孩子們演話劇,還練劍道,身體一定很好。”……法月德馬正在表演的紙戲劇,最早是一種接地氣的街頭表演藝術。它用到的道具不算複雜,但對孩子們來說卻很有趣。紙戲劇用到的木箱,展開之後形狀就像一處迷你舞台。舞台側麵的卡槽裡,插著一套故事情節連貫的畫片。畫片會一一出現在“舞台”正中。正麵的圖畫朝向觀眾,背後的劇本則麵向講述者,講完一張抽掉一張,就像一本融入了表演的活體繪本,很受小孩子喜歡。紙話劇的受眾主要是小孩,因此篇幅也一般不會太長。幾個高中生來的時候,正好趕上話劇的尾聲。正義戰士打倒邪惡的黑暗大王,話劇落幕,一群小孩心滿意足地站起來,跟法月德馬告辭,跑去彆處玩了。法月德馬回過身收拾那個不大的木箱“舞台”。合上箱蓋後,感覺旁邊多了幾個人。他疑惑地轉頭望去,看到了幾個有些眼熟的高中生。“是你們啊。”法月德馬笑道,“怎麼逛到這了?這裡可沒有值得你們一看的景點。”江夏看了看他,對此不甚認同,其實他覺得這裡風景還算不錯。法月德馬總覺得這個偵探眼神有點奇怪,被江夏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起來:“怎麼了?”江夏回過神,取出剛才小警員給的合照,友善遞過去:“這是你丟的照片吧——剛才我們遇到了彆的案子,去警局做筆錄的時候,有個警員說你住在這附近,所以我們想過來看看。”法月德馬聽說他們隻是順便過來,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接過那張照片,低頭看了一眼,看到照片上的女人,不禁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多謝你們了。”幾個女生看到他的神情,忍不住好奇起來:“這是您的太太?”法月德馬笑著搖了搖頭:“我做夢都希望她是我太太。隻可惜前一陣,她不幸過世了。”“……”沒想到這竟然還是一個求而不得的悲傷的愛情故事。毛利蘭深感不該提起這個話題,訥訥道:“那個,請您節哀。”法月德馬反而比較看得開,他擺了擺手:“人有旦夕福禍,人生就是這樣的。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其實已經很習慣身邊人的離開。”話是這麼說,但他身上卻騰地飄起一股濃烈的殺氣,嗅上去像是陳舊的木頭和紙箱。人魚晃著尾巴飄過去,抓起一縷輕輕揪了揪,感覺韌度很不錯,回過頭跟蜘蛛小姐嘀嘀咕咕,感覺這個或許能拿來織衣服。人和鬼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對旁邊的人來說,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沉重,幾個高中生畢竟臉皮稍薄,再加上其實還沒找到證據,於是沒再多說,很快離開。……“要不咱們去附近找一找拐杖?”服部平次覺得一直乾等,實在無聊,於是思忖道:“聽說法月先生是在這裡的站點下車之後,才去警署提供了‘看到過黃毛殺人’的目擊線索。“先假設他就是凶手,而那把失蹤過一次的拐杖是凶器,那麼想處理掉凶器,比較可能地點就是案發現場、電車沿線,以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