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什麼?”高展問。
淩振說道:“小人今日在此試炸火藥,終獲成功,我要將此事報與甲仗庫副總管朱擴。朱總管說過,隻要小人成功,就為我請功受賞。
“等小人拿了賞錢,將錢留給我渾家養家,我便可跟隨你去往鄆城縣。”
淩振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富貴不忘糟糠。
高展十分欣賞。
“可以”,高展答應了,“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上報請功。半月以後,你再隨我去鄆城。
“對了,若那朱總管不為你請功受賞,或者請受的封賞你不滿意,可到太尉府找我,我來為你請功。”
淩振道謝,不忘提醒高展:“火藥配方之事,不可誆我!”
高展大笑:“你大放寬心便是。”
與淩振就地分彆,高展、韓豐騎馬返回太尉府,淩振套上驢車,興高采烈返回家中。
敲開破爛的院門,迎接他的是渾家楊氏那張不耐煩的、充滿抱怨的臉。
淩振討好道:“咱們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了,我的火藥改進成功,炸斷了一棵大樹……”
“咣當!”
淩振這邊剛開了一個頭,楊氏一腳踢翻兩隻瘦羊的木板食槽,把淩振和兩隻羊都嚇一跳。
淩振委屈求全地勸道:“你莫如此,等我上報朱總管,他定會為我請功受賞,到那時咱就有錢了……”
“呸!”
楊氏指著鼻子怒罵:“有錢有錢!你這輩子都不會有錢!朱擴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都忘了嗎?
“數年前,朱擴和你都是大頭兵,你設計火炮,卻被朱擴拿去請功,他升官發財,隻送你一隻破羊羔子,還讓你感恩戴德。
“再後來那次,你沒白沒黑畫圖,改進了火炮,說什麼‘一炮能打十四五裡遠’,後來呢?
“他又拿去請功,升官發財的還是他,你得到了什麼,又是一隻破羊。”
“你和姓朱的一年進的甲仗庫,他一路升到了副總管,你呢?
“說好聽是個副使炮手,說不好聽的,就是一坨人人都可踩在腳下的爛泥。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嫁給你這樣的窩囊廢,這個破家我一天都不想待下去……”
楊氏越罵越氣,氣憤難平。
淩振似已習慣了老婆的抱怨,隻是訕笑著討好勸慰:
“朱擴雖然當了副總管,卻日夜操心,並不如意。當官非我所願,我隻想省下時間潛心研究……”
“研究個屁!你給我出去!出去!”
楊氏根本不聽淩振的,連推帶搡。淩振不動,任她推搡。
越是如此,楊氏越氣,由推搡變為廝打。
淩振也並不還手,任她打罵。
楊氏鬨了一出,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淩振又慢慢走過去勸慰:“你莫要哭了,朱擴上次再三保證,隻要改進了火藥,至少有一百貫的賞錢,你就不必跟著我再受窮。”
淩振說得淒涼,楊氏哭得越發厲害。
……
轉過天來,淩振帶著火藥的新配方和那張“爆炸現場圖”到甲仗庫去尋朱擴,卻被門外把守的土兵攔下。
都是同事,土兵卻並不把淩振放在眼裡。
淩振說道:“我找朱總管有事。”
土兵不耐煩:“朱總管在忙,你改日再來吧。”
淩振聽房間裡有女人的嬉笑聲,問道:“他有甚事?”
土兵斥責道:“朱總管有事還需向你彙報不成?”
淩振無奈,隻得先行離開,躲在遠處等候。
許久,朱擴的房間裡走出來一個女人,整理著衣衫風擺楊柳般離去。
隨後門裡走出朱擴來,淩振急忙迎住他:“朱總管,我有事找你。”
朱擴麵帶嫌棄,不耐煩道:“我有要事在身,你不要煩我。”
淩振央求道:“你能否先聽我說完再走,耽誤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