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對高展的仇恨從未有絲毫消減。
上次截殺未果,憤恨鬱結於心,做夢都想再尋個機會誅殺高展。
高展在鄆城縣官聲極佳,傳到梁山之上,林衝充耳不聞。
晁蓋、劉唐、杜遷、宋萬時常規勸,要他靜待良機,方好報仇。
高展在鄆城縣招兵買馬、廣攬英雄。
林衝千等萬等,苦無良機,隻得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在一杆槍上,日夜練習。
還在房前樹了一個木樁,木樁上寫上高展的名字,每日裡紮上三五百槍才肯罷休。
每每見此,林衝的妻子張氏便如鯁在喉——
林娘子想替高展說句話,“改邪歸正”的高展並沒有那麼可恨。
想勸林衝放下仇恨與執念,卻終歸不敢說出口,唯恐林衝多想。
這一日,林娘子正在房中紡線,林衝大笑著進門,招呼道:
“娘子,報仇的時機來了。”
林娘子內心一凜,停下手裡的活計,問道:“官人說什麼?”
林衝抓了林娘子的雙手,說道:
“密探來報,淫賊高衙內要返京述職,為夫正好半路截殺,要了他的狗命。”
林娘子麵色難看,欲言又止。
林衝到水井邊磨槍,林娘子坐立不安。
思來想去,走到他的近前,猶豫著說道:
“官人,這仇咱不報了,可否?”
林衝誤以為林娘子擔心他的安危,抬頭寬慰道:
“娘子放心,為夫不會有事,稍後我便去找軍師籌劃,確保萬無一失。”
林娘子還要說什麼,林衝卻把蛇矛槍磨得“嚓嚓”作響。
槍頭用水一衝,在陽光下凜凜泛著寒光。
林娘子不敢再開口。
磨好了槍,林衝用棉布將槍頭、槍杆擦拭一新,
提著大槍對林娘子說道:“娘子隻管在家靜待佳音。”
林娘子魂不守舍,眼望著林衝提著大槍大踏步出了門。
聚義廳上,林衝將帶隊伏擊高展的計劃講了。
晁蓋當先響應:“我要親率一支隊伍截殺高衙內,為賢弟報仇。”
劉唐急忙附和:“殺雞何須宰牛刀,大哥隻管留在山寨,由小弟代勞,砍了狗官的腦袋為林教頭出氣!”
阮小七道:“小弟願一同前往!”
阮小五道:“都說鄆城錢糧堆積如山,依我之見,不如先殺狗官,再取鄆城。
“隻要搶了鄆城的錢糧府庫,足夠咱山寨三五年用度。”
眾頭領紛紛響應,吳用卻手撚著胡須不發一言。
晁蓋問道:“吳教授想些什麼?”
吳用道:“小生以為,草率伏擊並不穩妥。”
林衝壓著火氣問道:“有何不妥?”
吳用道:“非是我不體恤兄弟報仇心切,可鄆城縣裡兵多將廣,不容小覷。
“拋開朱仝、雷橫不談,還要防備四員大將。”
林衝問道:“哪四員大將?”
吳用道:“一是與林教頭交過手的縣尉楊誌,他乃是名門之後,武藝高強。
“二是馬兵官兵總教頭欒廷玉。
“他曾是獨龍岡祝家莊的槍棒教師,有萬夫不當之勇,
“憑借一杆鐵棒,萬馬軍中可取上將首級。
“三是一員女將,乃是獨龍岡扈家莊的一丈青扈三娘。
“她既是高衙內的未婚妻,也是他的女護衛,巾幗翹楚,功夫了得。
“四是高衙內身邊的貼身護衛,雖不知姓字名誰,卻聽說是個冷血無情的絕頂高手。
“林教頭請想,若楊誌、欒廷玉、扈三娘和那護衛四人保護高展同赴汴京,林教頭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難得手!
“所以,若要得償所願,須當仔細籌謀。”
林衝問道:“軍師有何高見,煩請教我?”
吳用沉吟半晌,說道:“當調虎離山、聲東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