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江城府,臨淵縣城。
天潔若湛瓊,雲浮如蒼犬。
蒼天白雲之下,一些漁船、舢板或停靠在臨淵城雪門河碼頭叫賣漁獲,或是穿梭行駛出去捕魚。
臨淵城人不少是以雪門河為生的漁夫,雪門河源遠流長,河內更是偶有靈魚,故此也時常吸引城外嗜垂釣捕撈者慕名而來。
一架裝潢典雅的馬車沿著河岸馳過,有彆於河中百舸競發的熱烈景象,馬車內,一名麵如冠玉儀表堂堂的青年,正持一卷書細瞧翻閱,意態悠閒。
“大雲國三百年,雲皇駕崩,太子雲啟繼位,改元建新。
新朝不過三年,異域雲澤出邪祟,啖食千戶百姓,生靈塗炭......”
“大雲新朝二十四年,國君雲啟無道,勾結異域妖魔,魚肉百姓,荼毒蒼生,世家豪族不堪忍受,紛紛自立。
後三年,世家周室覆滅大雲,周武王登基新皇,立國大周,頒布多種異力修行法,建立鎮邪司,廣納有靈性資質者加入......”
“大周三十年,神異樓橫空出世,以海量資源招攬武道資質與靈性資質俱佳天才,不料諸多天才慘遭獻祭於神兵,血染江湖。
大周鎮邪司出動高手強勢鎮壓,神異樓自此消失於江湖。此後五十年,江湖天才皆懾於神異樓凶威,藏鋒於拙。直到近十數年,有上佳靈性資質者方敢紛紛冒頭......”
“靈性,什麼是靈性?傳聞武道四境,不過泥潭打滾,唯有擁有靈性者,方可邁入超凡境界。
我穿越至今已有三年,辛勤修煉,武道已算有所成,卻還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靈性資質。”
俊逸青年名為楚歌,此時看著手中書冊中的一列列訊息描述,斜插入鬢的長眉此時眉峰隆起,陷入沉思。
他乃是靈魂穿越而來,寄體在此方世界的富家子弟楚歌身上,說起來二者同名同貌,隻是性格不同,似是不同平行時空的彼此。
根據融合的前身記憶來看,前身是從小就不喜武學。
曾經其大姐楚菲雪也有意讓其習武,最終卻是不了了之,因此並未打下很好的武道基礎。
他穿越來後,為免大姐感到怪異,也是沒有立即向身在武道宗門的大姐索要過武學典籍。
且就算有了秘籍,除非大姐從宗門返回,否則無人指點教導,也容易練出岔子,故而他自行前往了城內的一家武館學習武功。
而後在正常書信來往時,慢慢表現出自身對武道誕生興趣的改變,也好為之後的相見作鋪墊。
倏然,一陣喧嘩聲從漁欄方位傳來,頓時不少人蜂擁了過去,依稀聽到有人驚呼‘靈魚’。
“嗯?”
聽到遠處的喧嘩聲,楚歌精神一振,放下書卷。
“今兒個居然出了靈魚?去瞧瞧......”
無人回應,駕車的青衣丫頭長得是俊俏清秀,約莫十六七歲,頭梳雙髻,雙目靈動,身穿淡綠色絲綢長襟,外披對襟深綠色的緞子背心,卻似是個啞巴。
馬車倏然調頭,駛上碼頭,大概見冬日寒風淩冽,一路直奔到漁欄處。
諸多看熱鬨的漁民一瞧馬車,頓時都讓開道路,笑著議論起來。
“是楚家少爺的座駕!看來這靈魚是他的了。”
“楚家少爺繼承楚家偌大的財產,楚家大姐又早被隱水宗收去做了弟子,他看上的東西,可沒人爭得過!”
“這楚少爺嗜好頗多,最喜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惜豪擲千金!聽說他還在城東胡館主那裡學武,也不知學出個什麼名堂沒有!”
“嘿!我要是這麼有錢,我也什麼都玩,玩得比他還花。”
青衣丫鬟率先下了馬車,將車簾子掀開,伺候楚歌下了馬車。
他身材高大魁梧,頭戴束發銀冠,穿著白蟒箭袖,腰係碧玉紅鞓帶,一瞧就是富家公子,氣派十足,教兩旁魚腥味甚濃的漁夫紛紛不自主讓開,有人笑著恭維。
“楚公子,這次出的可是赤鱗爪魚,城內衙役小秦捕的,你可要拿下啊!”
“哦?小秦,又是你捕的靈魚?不賴啊。”
楚歌走過人群,神色訝然看向那人群中腰間佩刀,赤著腳提著靈魚的青年,笑道。
“你有這捕魚的本事,不在衙門裡當差也能混口飯吃了。”
那小秦是個膚色焦黃的青年,看到楚歌走來,也是眼神微亮,誰不知道楚家少爺是金主,頓時也笑著揚起手中靈魚。
“楚少爺誇獎了,咱們臨淵城百姓,都是七歲能涉,十歲能浮,大都會捕魚,我也是運氣好。這靈魚,您可感興趣?”
楚歌微笑頷首,看了一眼那靈魚狀況,道了一聲讚,道,“不錯,這是赤爪鱗魚吧,我也是聽過卻沒見過,我出二十兩!這靈魚我要了。”
周遭人群一聽這價格直接翻了倍,頓時微微嘩然,幾個本欲競價的人也都是傻眼。
他們的內心極限,也就是十五兩,二十兩在競價時若是意氣之爭,也會爭上去,但此時感受到這楚家少爺風輕雲淡的氣勢,誰敢再爭。
“小青!”
楚歌掃了一眼身旁丫鬟。
小青隻是笑著,一言不發上前結賬。
“小秦,下次捕到靈魚,可直接送我府上來!”
楚歌淡笑留了一句,上了馬車離去。
周遭漁民見狀,都是見怪不怪,一些沒競搶到靈魚的外城人則是暗惱。
不過一打聽,得知這楚家竟還有人是隱水宗那等大派弟子後,也是唯有訕訕作罷。
...
上了馬車後,小青才放下手中活蹦亂跳的靈魚。
隨著楚歌微微抬手,小青嬌柔的身軀仿佛失去了力氣般,順勢滑倒,纖腰緊束的雲帶滑落,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她整個身子宛如柔弱無骨,僅有一層被竹條支撐的皮,此時隨著竹條一節節塌下去,她整個人兒也似一遝衣物般跌落在地,烏黑亮麗的頭發也耷拉在衣物和皮囊上,白皙的俏麵變得更白,蒼白無血,如一張紙。
“維持這皮影紙人不過小半日,竟就損耗了一縷異力......不劃算,不劃算呐,還不如花些銀錢聘請幾個丫鬟,更廉價!”
馬車內,楚歌看著倒地不起的傑作,唏噓搖頭,伸手一抓,一張紙皮畫出的美人兒臉孔撈起,卻是臉孔似玉,眉如遠黛,瑤鼻櫻唇,雖看似嬌媚,卻無妖冶邪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