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毅想喊住他,告訴他前麵黑暗中的敵人是怎樣可怕的對手,但是乾渴的喉嚨裡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胸腔裡透出的一絲絲微弱氣息。
就這樣,他無助的眼神中,看著那個大隊長帶著僅餘的這一千多年輕的帝國士兵,再次踏上了不歸之路。
而此時,日軍混成24旅團140大隊的大隊藤田毅中佐,咽下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口氣。
……
1932年2月22日的夜晚注定是一個漫長之夜,彭家宅方向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在照明彈的幫助下,傭兵團步兵連的士兵們離開了戰壕,按慣例向前方搜索並補槍。雖然在幾天之內這些年輕的新兵們經曆了多次的戰鬥,但是依然還是被這一片區域內,那麼多密密麻麻的屍體所震撼。
近兩千個日軍倒在了這片肥沃的土地上,鮮血滲透了大地,以至於傭兵團步兵們堅實的軍靴踩在地上都會發出吱吱聲,但是他們已經基本適應了戰場上的血腥味,雖然還有部分人會發惡心和嘔吐,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摘下日軍屍體上的肩章和收繳武器。
周文神色疲憊地坐在戰壕邊的沙袋上,望著夜空中的星辰發呆。他旁邊的高小山和妙花同樣沒有說話,他們都感到疲倦了,不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在消滅了兩千名敵人後,或者說是消滅了兩千多條生命後心理的疲憊。
他們都是正常的人類,他們不是嗜血的野獸,雖然他們依然有戰鬥勝利後的欣喜和自豪,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從殺人中感到快樂。何況今晚的戰鬥已經不能算是戰鬥了,日軍像麻木的僵屍群,在明亮的照明彈照射下,排著隊來送死,完完全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周文這時隻想抽支煙,他自從穿越以來還從未抽過煙,但是這時他想抽一口,想用深吸入肺部的尼古丁來紓解心理的不適。
後方炮兵陣地上的官兵都趕了上來,他們之前隻知道拚命炮擊,現在都想來看看自己的戰績。但是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在這兩三平方公裡的野地上,完全可以用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來形容。
即使是許大成這種平素沒心沒肺,一貫大咧咧的人,也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麵也久久不語。
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這種沉默的氛圍,“不是我們請他們來的,他們來咱們中國也是
為了殺人。”
周文轉頭一看,是蒙雨庭和陳萬裡。兩人的眼中都透著堅定的光芒,蒙雨庭抬高聲調再次重複道:“不是咱們請他們來的,不殺了他們,他們就要殺咱們。”
周文這時終於醒悟過來,虧自己還是兩世為人,居然就開始婦人之仁了,這些人算是人嗎?他們幾年後在中國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乾出的那些暴行,是人乾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