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一旦暴露就要殺光所有的目擊者,不管是老人、婦女還是小孩。
何況在他們眼中,對這些螻蟻般生命的生死,根本不會有任何心裡的負擔。
賴有毛這種殺人如麻的老匪,他的歎氣不是為了這些同胞的生命即將消失,也不是他即將沾染的鮮血,他雙手早就沾滿了老百姓的鮮血了。
他歎氣是因為眼看到手的大功就這麼沒了,如果真能找到那條路,哪怕是拿彆人家人的性命相威脅,硬逼著那個瘸腿老漢帶路也是好的,等回去後,豈不是在司令和日本主子麵前大大的露臉,以後的富貴前程那就是一馬平川了。
此時,真正從心裡感到悲哀的隻有已經見識過小鬼子殘忍的汪管事汪茂財。
他雙手發抖,蹲在一輛大車後麵,看著賴有毛和那兩個偽軍軍官從身上掏出了盒子炮,開始對著那些哭喊著的村民射擊,槍聲和哀嚎聲在這個小村子的上空回蕩……
汪茂財本不敢去看,但是那些哭叫和慘嚎聲卻是擋不住地往他耳朵裡鑽,他禁不住偷眼看去,發現開槍的也隻有賴有毛和他的兩個手下,其他日本人則是端著比人高的步槍,用刺刀捅進他們視線內任何村民的身體。
不管是狂吼著,赤手空拳衝上來拚命的男人,還是哭喊著要轉身向家裡逃去的婦女和老人,這些日本人都毫無表情地將刺刀捅進他們的胸膛或是後背,然後用力抽刀,接著就刺向下一個人,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活鮮鮮的生命。
他們的眼睛從一開始的木然,漸漸開始透出光彩,開始變得興奮,嘴裡也嗬嗬有聲,甚至開始著意的不刺向村民的要害,而是看著他(她)們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哭喊著、慘嚎著在地上爬動。
突然,汪茂財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女孩,他知道那是萬錢貴家的小孩。
隻是這一刻,那個小女孩沒有哭叫,隻是滿臉流淚,瘦小的身軀渾身都在顫抖、戰栗,她眼中沒有看見那些一個個倒下的身軀,她耳中也聽不見那些被折磨著的靈魂的哭喊。
她隻是呆呆地看著在地上的爬動的一個女人,她遲疑地想上去攙扶,但是那女人身下流淌的鮮血又讓她害怕地止步不前。
她迷茫的眼睛中隻有那個在地上掙紮和蠕動的軀體,那是她的娘親,現在則是她的整個世界。
她已經被發生的這一切嚇傻
了,就連哭都哭不出來,才七歲的她根本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大伯、嬸嬸、娘親都躺在了地上,他隻能等待娘親能夠抬頭看她一眼,告訴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隻有不斷張合著的小嘴卻是在無聲地喊著娘,喊著爹,喊著大伯、嬸嬸、哥哥……
汪茂財發現那個女孩距離日本兵還有一段距離,他不敢開口,隻能在心裡叫道:“跑啊!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