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萬裡胸有成足地指著沙盤上的一條小道說道:“日軍從都山出發隻有兩條官道可選,一條通向喜峰口,一條通向冷口,現在根據偵查組不斷傳來的消息,這股日軍正是直奔冷口而來,而且走的就是官道,可見日軍根本不知道我軍已經枕戈待旦。”
“這條道路雖說是官道,但是經曆多年的軍閥混戰,又缺乏維護,現在早已破敗不堪,不要說卡車,就是馬車的通過性也很差。而且現在是大雪天氣,因此日軍即使是急行軍,速度也不可能很快。根據他們現在的速度,到下午時分才有可能趕到冷口。”
“如果我是日軍,經過了近十個小時的急行軍後,在發起進攻之前,必然要進行休整和部署,而這個地方也必須是便於隱藏又能避風。”
他分彆指著沙盤上的兩處地方說道:“在冷口關外,隻有咱們現在的小村子和窪子口符合這個條件,而窪子口是日軍的必經之地,所以我斷定日軍到達窪子口後會進行一段時間的休整和吃飯,我們的伏擊圈就部署在窪子口。”
周文對於陳萬裡的部署沒有意見。他之前就和軍官們多次討論過,也有人提出可以選擇在日軍行軍的最後一段路上伏擊,那時的日軍在雪地裡走了幾十公裡山路,人困馬乏之時,正是伏擊的好時機。
但是周文和陳萬裡多次推演的結果,都難以做到完全殲滅敵人。
要知道日軍有一千多人,而先遣支隊也隻有一千多人,要對日軍長達兩公裡的隊列進行同時打擊,必然導致先遣支隊的兵力也要部署在兩公裡的寬度上,兵力分散的結果就是火力也分散,要擊潰敵人不難,但是全殲的難度就增加了。
按照傭兵團一貫的戰術思想,兵力越集中,火力越密集,對敵人的打擊就越致命。凶猛的火力打擊不但可以短時間內大量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而且還能在敵人士氣和心理上給予沉重打擊,摧毀和削弱他們的抵抗意誌。
雖然日軍一貫強悍,意誌也一貫堅定,但隻要是人,在麵臨讓人看不到希望的凶猛火力和鋪天蓋地的火炮打擊之下,依然會動搖,依然會絕望。
信心的動搖和內心的絕望,就導致人的行為會出現反常。平時的精準槍法沒了,頭腦也沒有平時清醒了,因絕望而衝動蠻乾,因恐懼而顫抖慌亂,這樣的敵人也就不再有威脅了。
所以在日軍集中休整的時候發起攻擊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周文需要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殲滅戰。
他就是要在日軍輕而易舉就攻占熱河,氣焰最凶盛之時,給日軍當頭一棒,以一場完美的殲滅戰殺殺鬼子囂張的勢頭。勝利的消息一旦傳到後方,必然讓因熱河失守而焦慮和失望的民眾再次振奮起來,為軍委會北平分會的高官們和其他抗戰部隊增強信心。
這時的周文沒有插話,大的戰術框架確定後,他就完全聽從陳萬裡的部署和調度。畢竟進過淞滬抗戰的鍛煉後,包括蒙雨亭
和陳萬裡在內的二分隊的軍官們已經迅速成熟起來,而且他們對於一分隊的戰術和戰力都有深刻而清醒的認識。
現在是敵明我暗,打一場敵人毫無警惕的伏擊戰,對他們這些軍官來說根本沒有什麼難度,自己在具體的戰術部署上反而沒有他們考慮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