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分,宋文霖才回府,聽說蕭家來人了,他沒去蓮心居,換了身衣裳後便往姝影軒去。
闊彆數年,再見嶽父母,他竟有一絲心虛。
左右徘徊在門外,鼓足了勇氣才進去,見到蕭乾坤和溫姝,他拱手彎腰:“給嶽丈,嶽母大人請安。”
蕭乾坤一見到他,方才還喜笑顏開,此刻耷拉下一張老臉,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安遠侯的禮,我老頭子可受不起。”
宋文霖厚著臉皮道:“哪來的話,當初多虧嶽丈大人幫扶小婿,將愛女嫁給我。侯府才能擺脫四麵楚歌的困境。”
孟姝向來溫和的麵孔,也浸染上些許冷峻。
她沉了聲線:“你若記得我們蕭家的恩情,便該好好對待嬋兒。嬋兒是我們蕭家獨女,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沒道理進了你們安遠侯府,便要忍辱負重。”
宋文霖麵上閃過愧疚之色,卻沒多真切:“嶽母,五年來我外出征戰,確實對不起阿嬋。日後,我一定會加倍補償她,絕不讓她受委屈。”
蕭嬋此刻也為他說上一句話:“爹,娘,侯爺給了我應有的尊重。”
宋文霖望向她的眸中閃過微光,似是感激。
蕭乾坤卻不認可:“若你尊重我閨女,會在外麵養女人?我聽說那外室的孩子,還交給嬋兒養育了。嬋兒如今有了身子,那孩子,也該回到她親娘房裡養著吧。畢竟是一個庶女,沒道理一直享受嫡女的待遇。”
宋文霖臉色突變:“嶽丈大人,納妾一事,我同阿嬋商量過了,阿嬋同意小荷入門,這才把人迎入侯府。”
孟姝激動幾分:“若非那外室有了你的孩子,我嬋兒又何必忍著委屈讓她入府?你忘了你曾經來蕭家,是如何向我們保證?”
“你口口聲聲說此生絕不納妾,唯嬋兒一人!現在你打了勝仗歸來,倒是風光無兩,一次納了兩位姑娘入府。安遠侯的諾言,還真是比野草都輕賤。”
她氣得麵色通紅,活了一輩子,何時讓自己的寶貝閨女,受過這種窩囊氣。
早知如此,她斷然不會把嬋兒嫁入安遠侯府。
蕭嬋見爹娘兩人如此憤慨,心中的委屈被激發出來,一時間也紅了眼眶,默默低下腦袋,不再說話。
宋文霖滿腔躁意,見她垂下頭的瞬間,悉數熄滅。
他嘴唇囁嚅著:“是我對不起阿嬋,是我混蛋。酒後亂性,對小荷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若我不納小荷為妾,她失了清白,定然活不了了!我是個男子,我需要對我自己做出來的事情負責。”
蕭乾坤得理不饒人:“你對外室負責,誰對我的女兒負責?好歹是你明媒正娶進來的夫人,你如此不放在心上!五年來,我嬋兒為了你個破落侯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竟如此不顧念舊情!”
宋文霖自然知曉,蕭嬋為了他,獨自一人撐著侯府。
他愧對她,可他真的沒辦法。
“嶽丈大人,都是我的錯,我認。我會補償阿嬋,不會叫她再難受了。”
孟姝握著蕭嬋的手,愈發心疼。
“你說的補償,怕不是將侯府中饋,交給妾室?你這無異於奪了嬋兒的實權!是在打我女兒的臉!”
蕭嬋猛然抬頭:“不是的,娘,我是真的累了,不願繼續執掌中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