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屋子裡充滿藥味兒,外屋光線明亮,裡麵卻是有些幽暗。
霍長鶴心似被巨石狠狠壓住,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床幔放著半邊,從他的角度正好遮住床上人的臉,他腳步微頓,有點不太敢上前。
顏如玉輕握住他的手,柔軟指尖溫溫的熱,撫平他的緊繃。
慢步上前,霍長鶴看到一張憔悴蒼白的臉。
他長發披散開,襯著臉更加蒼白削瘦,兩腮凹陷,眼睛漆黑卻無半點神采,嘴唇也是青白,無半點血色。
他陷在被子裡,手臂放在外麵,長袖蓋著手,隻露出一半手指。
手指乾瘦,指尖也是蒼白,靜靜放著,似了無生氣。
霍長鶴手指收緊,顏如玉感覺到,就知道他們猜對了。
溫知晏明顯對治療不感興趣,壓根沒看他們。
黎景堯說:“姑娘,還請你多費心。”
“好,”顏如玉看著床上的人,“大寨主若早說你的朋友是溫大公子,當時在戲樓,我們就跟你來了。”
黎景堯驚訝迅速變懷疑警惕:“你們知道他?”
“若不是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赤宵劍?”霍長鶴反問。
聽到他的聲音,默不作聲的溫知晏霍然抬頭,緊緊盯住霍長鶴。
霍長鶴站在光線裡,接過顏如玉遞的帕子,輕抹去臉上簡單易容。
溫知晏漆黑的眸子如複燃的星火,一點點亮起,清晰映著霍長鶴的真容。
他掙紮坐起,青白的嘴唇顫抖,未語淚先流,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裡無聲滾落,在下巴跌斷,砸進人心裡。
霍長鶴咬緊牙關,微蹙眉,上前握住他抬起的手。
“知晏,是本王不好,連累了你們。”
“對不起。”
幾個字,讓
溫知晏的淚更洶湧。
黎景堯眼中閃過驚愕,隨即又是了然。
難怪,他有如此氣度,難怪能有如此身手,難怪在看到赤宵之後勢在必得。
原來如此。
顏如玉輕按霍長鶴手臂:“王爺,讓我給給少將軍看一下,他身體很差,等不得,治好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報仇也不在話下。”
她說得平靜,卻如暗藏驚雷。
三個男人同時轉眼看她。
霍長鶴對他們倆重新介紹:“這是本王的王妃。”
黎景堯微訝,拱手道:“見過王妃,以前多有不敬之處,請王妃見諒。”
“無妨,”顏如玉頷首,“應該是謝謝你,救了少將軍,免除王爺心中焦慮。”
“自從知道溫家出事,王爺未得一夜安寧,身邊暗衛首要任務就是尋找少將軍下落,原來竟是被大寨主救下,難怪消息瞞得如此密不透風。”
顏如玉伸手:“少將軍,讓我為你把把脈。”
溫知晏還有點顧慮,黎景堯催促道:“王爺王妃在此,報仇有望,你要儘快好起來才是!還猶豫什麼?”
“王妃身份貴重,我怎敢……”
“我和王爺現在被都流放,沒有什麼身份貴重,少將軍,沙場廝殺之人,不必在意這些,更不必有男女之慮,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如此而已。”
溫知晏臉色微泛紅,手微微握拳,舉起。
顏如玉一給他把脈,心頭就微微一沉。
三人都緊緊盯著她的臉以,她不動聲色,把完脈又道:“外傷在何處,讓我看看。”
溫知晏不便,力氣也不夠,黎景堯趕緊上前,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
霍長鶴雙手用力握緊,顏如玉的眸子也微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