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紀中和又一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一次咳嗽,持續的時間有好幾分鐘,紀中和的臉色從慘白到煞白,最後可能是過於用力,臉色反而變成了病態的潮紅。
周慧箐順手將蘋果拿了起來,塞進了紀中和的手裡:“潤潤嗓子吧。”
陳通嘴角一抽,好心地建議道:“他咳嗽的這麼厲害,吃點梨子會不會更好點?”
周慧箐道:“梨子是寒涼水果,對脾胃不好,我先生有胃病,得養著。”
紀中和看了一眼蘋果,露出了明顯反胃的表情。
半晌,他看了一眼周慧箐。
周慧箐回以溫柔地笑意:“怎麼了?你也覺得吃梨更好一點?”
紀中和轉了轉手裡的蘋果,語氣跟開玩笑似的反問:“我就非得吃點什麼?”
周慧箐和他對視,忽的柔柔一笑,站起身從紀中和手裡把蘋果接了過來,邊伸手還邊嗔怪道:“不想吃就不吃嘛,弄得像我逼你吃一樣。”
她的尾音略微拖著,明顯放柔了的聲線比平時多了點甜,聽起來跟撒嬌似的。
陳通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偷偷抬手搓了搓胳膊,隻覺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賀州城卻在看彆的。
周慧箐去拿蘋果的是右手,賀州城此時在看的卻是她的左手。
這個女人的左手,此時正按在紀中和的輸液管上,因為軟管受到壓迫彎折,液體滴不下去,紀中和紮著針的手背已經開始回血。
隻是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輸液管裡的紅色就往上躥了一大截。
賀州城用一種審視的目光靜靜看著,卻始終沒有開口提醒的意思。
他正在心裡讀秒。
……十七、十八、十九……三十、三十一……
輸液管裡的紅色已經躥升到了中間部位,就連神經大條的陳通都看見了。
陳通下意識想開口提醒,卻見賀州城背著手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而這對看似恩愛的夫妻還在對視,要不是兩人都是一副溫柔甜蜜的表情,這其實看起來更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在賀州城默數到四十五秒的時候,紀中和終於說話了。
他笑著把蘋果接了回去,低頭咬了一口:“你特意給我削的,我怎麼會不想吃?”
周慧箐這才坐了回去,左手也順勢鬆開,血液回流,一切回歸正常。
賀州城看著輸液軟管內殘餘的淡淡血色,笑道:“還好紀先生這蘋果接的早,不然您這針恐怕就得重新紮了。”
回血這種情況,一分鐘之內,隻要重新擠回去就沒事,但如果超過一分鐘,或者輸液管內血水凝固,那就必須拔了針重新紮一遍。
這夫妻倆的時間卡的倒是剛剛好,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
賀州城的話就像是給這間病房按了暫停鍵,足足過了將近一分鐘,紀中和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紮著針的手背,看似驚訝道:“原來是回血了,我剛才都沒注意。”
周慧箐看起來比他還要意外,而且還很自責:“天呐,是我剛才不小心壓到輸液管了嗎?老公,你彆亂動,我去叫護士來看看。”
說罷就匆匆忙忙的小跑出去了。
夫妻和睦,恩愛非常。
至少畫麵看起來是這樣的。
周慧箐離開後,紀中和又咬了口蘋果:“警官,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賀州城點了下頭,卻先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你妻子已經離開了,不把蘋果直接扔掉嗎?”
紀中和動作微頓,隨即笑開:“這是慧箐的心意,怎麼能扔掉?”
賀州城看了眼垃圾桶那一堆蘋果核和隻啃了幾口的蘋果,笑了下,沒再不識相的咬住這個問題追問。
“既然紀先生你好些了,那我們就繼續。剛才我問你,你在情感上,和其他女人,有過什麼牽扯嗎?”
“沒有。”
賀州城將一疊照片塞到紀中和手裡:“這些,你怎麼解釋?”這都是他從陳欣怡出租屋裡撕下來的照片,上麵都是紀中和和各類女人接觸的畫麵。
紀中和狐疑地接過照片,看了幾張後,臉色越來越沉,直到最後他將照片扣在了床上。
“這不是真的。”
“我們技術科鑒定了,照片沒有PS的痕跡。”
“我的意思是,我和她們就是泛泛之交,有些就是一麵之緣,要不是你給我看這些照片,我都不記得我和她們有過接觸。”紀中和說話時,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看向病房門口,似乎是擔心去找護士的周慧箐隨時會推門進來。
“根據我們調查得知,你在公司鮮少和異性同事來往。”
賀州城從被紀中和扣在床上的照片裡,抽出一張出來,毫不客氣地豎在他麵前:“紀先生,你會讓泛泛之交坐在你腿上?”
這是一張私密的自拍照,場景是在狹小的空間裡,因為是自拍,所以拍攝者的注意力都在人物上,沒有照顧到背景。不過,從人物背後也能窺探出,這像是KTV包廂。
紀中和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措辭也尖銳了幾分:“像警官你這種端著鐵飯碗的人,應該很難理解商場上虛來晃去的應酬吧?這些……都做不了數的,逢場作戲罷了。”
賀州城總結道:“所以,這些照片確實是真的,你確實和不同的女性保有曖昧關係?”
“都說了是應酬啊,應酬,懂不懂?”
賀州城擺出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那就把和你保持‘應酬’關係的女性名單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