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念在他們沒直接動手的份上,張靜清也沒有讓張之維直接動手,而是給出了一個考驗。
考驗通過了,那就此事了結。
考驗不通過,那就是取死有道。
這也是張靜清不讓張之維直接用雷,把那寄居在熊皮上的靈給滅了的原因。
如果那幾個蓑衣人聽了他的話,直接走了,黑熊屍體在的地底掩埋一段時間,就會塵歸塵土歸土。
如果他們貪心,把熊屍挖了出來,那就必定會遭到反噬,那時他留在廟門上的那張符籙,就能起作用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甚至不破戒的情況下,把這一群賊人給滅掉。
當然了,作為天師,張靜清早已擒拿住了心猿,明悟自身,就算直接打殺了這群人,也不會留下絲毫心理間隙。
之所以如此做,一方麵是為了讓張之維知道什麼叫人心難測,增加他的閱曆。
另一方麵則是為了教張之維在遇到這種情況時,該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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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張之維注意到了張靜清的笑容“師父,所以說他們這是取死有道了,您問心無愧了?”
“是你問心無愧!”張靜清問,“之維,你可知我為什麼這麼做?”
“師父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大……”
張之維本想嬉皮笑臉一句,說師父這麼做一定有大病,但看到張靜清嚴肅的表情,他就知道必須正經了,不然會被暴揍一頓的。
當即開口道嗯哼……師父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深意!”
張靜清沒明白張之維話裡的梗,點了點頭說道
“自然是如此,你一直想擒拿心猿,但你是否知道什麼是心猿?”
張之維說道“心猿就是自己躁動不安的心!”
張靜清點頭道“確實如此,心猿就好像是一隻孫猴子,凶暴無比,躁動不安,它寄居在我們的身體裡,時刻想反噬主人,脫困而出,所以,對心猿而言,我們的身軀,就仿佛是一座丹爐,在不停的把它煉化,最後化為一枚金丹。”
“金丹?”
張之維有些不解,怎麼越說越玄乎,下一步是不是要說什麼元嬰,合體之類的。
張靜清一看張之維就知道他想岔了,解釋道
“這個金丹隻是一種借喻,並不是指在體內真正結成了一個大珠子,而是意味圓滿,精氣內斂成圓,鋒芒磨練成圓,為人處世,行止坐臥,處處見圓,處處有圓,處處遊刃有餘的意境。”
“這是一種心境,氣質的頂點,而身體內結了珠子的,那不叫金丹,那叫有大病!”
“師父這個比喻,還真是生動形象啊,不過,師父剛才說精氣內斂成圓,鋒芒磨練成圓我理解。”
“但為人處世,行止坐臥,處處見圓,處處有圓,處處遊刃有餘……我沒太理解,師父的意思是讓我變的圓滑嗎?”
張之維問道,在他的理解裡,圓滑這個詞,一向和市繪畫等號,是個標準的貶義詞。
張靜清道“這個圓意思是做事首尾相連,有理有據,問心無愧,可不是讓你圓滑,讓你市繪!”
張靜清繼續道“之所以要如此,是因為在煉化心猿的過程,其實就是把你心裡的殘暴,凶惡,躁動,各種魔障不安都磨平,都磨圓的過程。”
“在此期間,你要更注重心的修行,持戒,且不可隨意無端妄造殺孽,須知,做的違心事越多,心裡間隙越大,心猿就越強,那就越不容易馴服。”
“這幾個賊人沒當你麵犯錯,你卻僅憑自己的主觀臆斷,殺了他們,就是現在你不覺得什麼,但其實他就是一種間隙,日後,也會成為你修行路上的絆腳石!”
“師父,我明白了!”
聽完張靜清的解釋,張之維若有所思,確實是如此,人是會變得,但過往做的事,不會變,當下的出手的理由,隻能管當下。
就好像魯迅的文章《風箏》裡,魯迅以自己當時的喜怒,毫無理由的踐踏了弟弟的風箏。
他當時沒覺得不對,但很多年後,他開始明悟自身的時候,這件事成了他心中一根刺,讓他寢食難安,夜晚時常生出一種“我那時真該死”的情緒。
一個風箏尚且如此,更彆說隨意打殺一群人了。
張靜清自然不想自己寶貝徒弟前路坎坷。
所以在最初,就想為他鋪下最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