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村民們圍在黑伯的青石房前,村長和黑伯帶著幾個村中老人,與符狗兒一同站在人群最前麵,對狗兒囑托著: “狗兒,日後你就要跟隨仙人們修行,這是你的機緣,等會仙人出來,你要叩頭行禮,可千萬不要和平日在村中一樣頑皮,若在仙人麵前失了禮數,恐怕白白耽誤了你自己的仙緣。” “村長爺爺,你已經說了許多遍了,狗兒早就記住了。” 昨晚黑伯與村長爺爺對他囑咐了一晚上,他平日裡又受到黑伯的教誨,那些禮儀卻不是白學的。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白聶的一身素樸青衣已經變了樣貌。雖然仍是穿的青衣,但其上紋路翻飛,勾勒出一條青蛇的形態,頭上仍束發,但卻多了一頂仙冠,光華照耀,唬的眾人一陣膜拜。 何聆煙仍是一身白衣素服,立在白聶身側,靜靜看著眾人的舉動。 兩人下首的村長連忙推著符狗兒上前,躬身下拜道:“仙長,符狗兒在此。” 白聶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村長的拜見,隨後開口:“符狗兒,本座昨日探得你身具靈竅,合修木性,正當履道得仙,修天地自由。吾憐你天資不凡,又合修本座青木道法,欲收汝入我座下為弟子,修木求道,伏妖除禍,汝可願意?” 白聶的聲音在法力的加持下空明大氣,在眾人耳中不斷回蕩。符狗兒聽了之後向往之色更濃,滿眼鄭重,村長悄悄用兩根手指戳了他一下,狗兒立刻反應過來,道: “弟子願意” 狗兒起身站直,隨後又跪在地上,對著白聶連連跪拜九次, 說道:“師尊在上,弟子符狗兒拜見師尊。” 白聶滿意的受了他的行禮,繼續道:“如今入我座下,狗兒之名已不合適,賜汝名為開元,仍存汝符姓,願你仙道大盛,本心不失。” “符開元拜謝師尊賜名”狗兒很是懂事的受了白聶的賜名,複又叩首拜謝。 “好,好,汝既入我門下,且來拜見師母。” 白聶讓出身側的何聆煙,符開元又起身,然後對何聆煙行九拜之禮,道:“弟子符開元,拜見師母。” 符開元此前在村民眼中不過是一個六歲頑童,這一套禮節下來,已經是讓平日見慣了他頑皮的村民有些側目。 或許他本就不是凡塵中人,故而在麵對這種能夠改變他終身的仙緣時,能如此有如天教一般,施行了這一套繁瑣禮儀,顯出與平日的天地之差。 何聆煙受了付開元的拜見,此時眼中透露的神情,已經與昨日麵對村民時的出塵大不相同。她上前將手搭在符開元的肩膀上,扶他起身,眼中透出一些喜愛,同時口中慈意的囑咐符開元道: “好,好,開元快快起身,如今入了你師尊門下,往後需勤修仙訣。仙途坎坷,仙道難求,日後隨我們二人修行,萬不可懈怠了功夫。” “弟子謹記師母教誨。” 符開元站起後,何聆煙又回到了白聶身側。這時白聶才再次開口道:“開元,與你村中長輩拜彆,我與你師母在青石之前等你。” “是” 兩人並不再多說什麼,村中眾人紛紛慌忙起身,避出了一道空路,看著二人走向村口。 符開元回過頭來,從村長和黑伯的臉上看過,隨後又看向那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以及他們身後的幾百名村民。 眾人圍在他身前,這些昨日的長輩,此時看著這位仙人弟子,一時之間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符開元先行開口:“村長爺爺,黑伯伯,眾位爺爺,眾位伯父、嬸嬸。符開元自幼喪了雙親,在符家村長了六年,全憑諸位長輩照顧。 此前小子頑劣不堪,也多虧了諸位長輩寬容,如今既然拜入師尊門下,自當遂師尊離去。若日後仙途有成,小子必來回報諸位長輩的養育之恩。” 話音落下,符開元麵向眾人,跪在地下,狠狠扣了頭。 村長連忙去扶他:“開元不必這樣,你的心意我們已經知曉了,仙人還在等你,速速去吧。” 符開元起身而去,眾人方才讓開的那條路還在空著,他就這樣在村民的注視下,走向了村口的那塊青石,走向那塊他曾經玩耍了數百個日夜的地方。 此時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突然低聲說道:“狗兒怎麼如此大變,已經不像個六歲的孩子了。” 旁邊的人被他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小聲提醒道:“仙人已經賜了名字,你怎麼還敢叫這粗話。” 那人聽了提醒,登時沁出了滿頭的細汗,偷偷撇了一眼村口,見仙人不曾在意,默默的將嘴閉死了。 ...... “師尊” “走吧” 白聶看符開元來到,隨即一拍腰間小袋,那塊兩尺見方的青紋錦布從中飄出,隨著白聶手中掐訣,這錦布又化作了青煙,鑽入三人腳下。 白聶對符開元囑咐道:“放鬆些,莫要抗拒。” 符開元呆呆的感受著腳下的感覺,直覺的那青煙柔柔軟軟,將自己的雙腳包住,然後自己身體的重量就好似消失不見了一般,隨著那青煙的上浮飄到空中。 村民們久久佇立,看著那青煙從村口飛起,一路向南而去,直到看不見任何蹤跡,村民漸漸散去,村長這才對黑伯道: “狗兒平日在村中雖然頑劣,但是自幼經你教導,是個知禮節的。平日裡你教他些字,他也學的很快。方才的表現更是顯著他這孩子不是一般的聰慧,看來真是仙緣深厚,才能有這樣非凡的造化。” 黑伯聽到村長的話,將遠望向南方的目光收回,對村長回道: “是啊,這孩子機靈,隻是他如今已經跟隨仙人去了,村長也不必再感歎些什麼,這孩子自有福緣,往後已經不是我們能掛念的了。” 說完這話,黑伯轉身走向自己的青石房子,臨關門時對看過來的村長道:“村長回家去吧,折騰了一宿,你老這身子骨也彆硬熬著了。” “唉”村長轉身離去,身上透著些落寞,符開元平日裡他帶著與孫子也差不多,如今突然走了,老人難免多些哀愁。 黑伯已經合上了門,走入自己的屋中,此時眼中的落寞與疲憊一掃而空,體內法力在屋內掃了一圈,各樣雜物又恢複到了原先的位置。 他隨手將綢帶丟在床尾,將身子往床上一躺,歎出一口氣來。翻手從懷中取出幾張白紙,他看著慢慢念出:“仙途坎且難,我欲附心求。終為一飛羽,不做園中魚。” 良久無言,又是一歎:“我的道途你修不來,這對散修倒真像是你天賜的仙緣,隻是入仙途如入淤泥,希望你是朵蓮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