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蔚楠大叫了一聲,然後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就看得妹妹哭得通紅的眼睛。
“姐,你想媽媽了?彆想了,我陪著你,以後我一直陪著你。”
看到姐姐醒來,蔚佩嗚嗚的哭出了聲。
她撲到姐姐身上,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傷心得渾身發抖。
蔚楠下意識的輕拍著妹妹的後背,安撫著她,眼前卻一片空茫,很久很久回不過神兒來。
她在夢中看到的情景實在是太真切了,真切到她甚至有點分不清楚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直到寒意透過被她們撲騰的早已經冰涼了的被子,把姐倆都刺得忍不住上下牙想打顫,倆人才一起起了床。
而這時,外麵的天才剛剛有點發白。
起床後,蔚佩將爐火升起來,把昨天煮的那一大鍋玉米粥舀出一些加熱,充當姐妹倆的早飯。
蔚楠則將頭天晚上洗好搭在廚房烘著的床單被套還有拆下來的網套拿到陽台外麵的小院晾起來。
她們剛剛忙活完,魏秋霞就從樓上走了下來。
看到蔚楠晾曬在外麵的網套,她皺了皺眉。
“這網套都板結了,硬成這樣光晾晾有什麼用?你得拿出去重新打打!不然就是再曬也不會暖和。”
蔚楠在現代,雖然家裡已經很少用棉被了,可記憶裡還是有小時候爸媽用自行車推著全家的被褥去彈棉花的店裡打網套的畫麵。
聽到魏秋霞這麼說,連忙問道:“魏姐,咱院裡有彈棉花的地方嗎?”
“咱院裡沒有,不過出了家屬院往東邊一拐那個胡同裡就有。就是清香牛肉麵館後麵。”
魏秋霞給蔚楠比劃著:“你們早點去,這樣到下午就能打好,也不耽誤你們晚上用。”
說到這兒,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今天上早班,不跟你說了。下午你把網套拿回來先放著,等我下班回來和你一起做。”
蔚楠連忙道謝,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確實見過奶奶縫小褥子,可畢竟隻是見過,完全沒有動過手。
對於自己能不能把這被子縫成型,她真的沒有把握。
有魏姐幫忙,蔚楠覺得更靠譜一些。
將棉絮收回去摞在一起用麻繩係好,小姐倆拿著出了門。
家裡也沒有自行車,她們兩個就一起拎著繩子的兩邊,吃力的拎著穿過整個家屬院,將被褥送去了彈花店。
大冷的天,走到地方二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這個時候,彈花店才剛剛開門。
將棉絮放下,和店主說好了取貨的時間,兩個人從店裡走了出來。
彈花店所開的這條胡同早上有自發的早市,這會兒正是最熱鬨的時候。
反正回家也沒什麼事,姐妹倆就決定一起轉轉。
早市上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來買菜的。
因為紡織廠後麵就是農田,很多村裡的人都趁著早市的時候來賣自家自留地裡種的青菜。
這些菜比菜店裡的新鮮,價格也相差無幾,很受周圍的市民喜歡。
蔚楠不會做飯,對於這些新鮮的蔬菜視若無睹。
即便感受到妹妹無數次暗示,也麵無表情的裝作看不見。
她的目光更多落在路邊偶爾出現的賣布的小商販身上。
這裡離紡織廠很近。
即便廠裡管控的再嚴,總會有一些有本事的人能從廠裡弄到一些瑕疵布出來賣。
雖然數量都不多,有些瑕疵還挺明顯的,可至少不要布票啊!
蔚楠決定在這裡買些布給妹妹和自己都做兩身換洗衣服。
她現在身上穿的是魏姐給做的棉襖,棉褲,可隻有這一套。
蔚楠是從現代過去的,和這時候人們的想法還是有區彆,至少她是無法忍受一套棉衣整整穿一個冬季,中間不帶換洗的。
蔚楠帶著妹妹走到了一個看上去相對大一點的布攤兒跟前。
那個人在靠邊的地上鋪了一塊大油布,上麵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十幾塊布。
她蹲在地上開始挑揀。
剛剛蹲下,就聽到身後有兩個人開始交談。
一個應該是也來看布的,另外一個則是從布攤後麵的臨時門麵房走出來的中年女人。
那個中年女人和來買布的大嫂應該認識,迎過來問:“我聽說你們廠裡的一枝花家裡出事了?”
“哪個一枝花?”大嫂明顯有點不解。
“就是那個織染車間的,人長得白白淨淨,姓蔚的那個。”
“你說蔚靜啊?!”
大嫂笑了起來:“還真是出事兒了。她堂妹鬨到廠長那兒去了,非要讓他們家還錢。聽說蔚靜和她爸都在借條上簽字了,以後每個月要替她爸還賬呢!”
“哦呦,大人欠的債為什麼要小孩子還啊?小蔚那個孩子也是拎不清,這時候肯定是要捂緊自己的荷包呀!
就算是親爸又能怎麼樣,將來她不要嫁人呀?沒錢她爸能給她多少嫁妝?”中年女人不以為然的感歎道。
“你這是心疼她還是心疼你自己的荷包啊?你是怕蔚靜以後沒錢來幫襯你了吧?”
大嫂顯然被她這番話給逗樂了,笑個不停,還學著她的口吻反問回去。
中年女人露出了一個訕訕的表情。
然後也沒遮掩,解釋說:“哎呀也不全是為了她的錢嘛,主要是小蔚特彆有眼光,也特知道怎麼好看。她穿我的衣服,我都跟著有麵子。
我跟你說啊,你不要看她天天也是白襯衣,藍褲子,看著和其他女工沒什麼區彆。可人家的衣服講究的咧。
那腰身都是掐過的,衣料都是最好的,連衣領衣袖都要悄悄滾個小荷葉邊的。
你以為人家一枝花的名頭是白來的呀?
你隨便去看,她和彆的人走到一起的時候,就算穿得差不多,也肯定是最俏,最顯眼的那一個。
那是怎麼來的?都是錢堆起來的呀!”
中年女人越說越鬱悶,儼然一副丟了最大主顧的肉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