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顛覆性的消息如果放在平時,或許會把周明瑞震驚的說不出話,但此時,他隻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現在你可以坐上來了,從第一步開始。”
黑袍下的身影看著周明瑞在自己的引導下坐到了長桌上首,繼續說道:
“大殿穹頂這些緋紅色星辰,每一顆都象征著一個信徒的靈魂,也可以聯係到已經與這裡建立聯係,但又沒有成為信徒的人。”
“你可以把這片灰霧淺顯的理解成我的神國,也可以理解為我和我的信徒們開會的地方,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尋找你的信徒,你的助力。”
“相信我,如果隻靠你一個人,隻有序列七力量的你,你可能連取代我的位置,讓我徹底解脫都做不到。”
周明瑞在祂的指導下伸出了雙手,兩隻手分彆對準了幾顆星芒微弱的緋紅。
不過他並沒有急於開啟屬於自己的故事,反而先側首看向了鬼魂般浮在他身旁的身影。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黑袍下的身影愣了一下,似乎沒有預料到要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
祂第一次表現出了疏離。
“你可以叫我‘詭秘之神’,這是曾經我的信徒對我的稱呼。”
周明瑞點了點頭,指尖蔓延出的靈性觸碰到了那片繁星。
蕩漾的水紋模糊了緋紅色的星空,更加深邃的色彩從繁星內部爆發,如同夢幻的焰火,點燃了沉睡在這片灰霧上的力量,三道模糊的身影在一陣深紅色的光芒閃過後,出現在了長桌兩側,其中兩道連帶著古樸的座椅一並產生了變化,令椅背上浮現出抽象化的符號。
“閣下,這是哪裡?”
“您想做什麼?”
披著黑色長袍的身影不知去了哪裡,周明瑞目視著或驚恐或興奮的來客,目光移到了其中唯一一位散發著極端恐懼與震驚、激動混雜的女士身上。
他大致掃了那留著褐色長卷發,瞳色淡藍的身影一眼,身體像是做過千百遍一樣,熟稔靠向了椅背,十指交抵。
“你們可以稱呼我......”
“‘愚者’。”
......
南大陸,特倫索斯特第二帝國,真實造物主原地上神國所在的聖亞倫斯城。
藍色工人製服胸口處掛著一枚黃銅眼睛標牌的工程師,正認真核對著以奇跡般速度拔地而起的新城區是否符合規劃,扣著安全帽的額頭上滿是大汗。
“快把老房子拆下來的材料放進來,邊境線那邊還指望著它們填城牆窟窿呢!”
身高兩米多,活像個小巨人的大漢揮舞著雙臂招呼著自己或操縱活屍、死屍,或親自扛著建材喘氣走來的同僚,時不時還不忘轉頭叮囑,撐著‘秘法師’製作的空間袋的普通人同僚小心磕碰。
蔚藍的天空上,有著精靈特征的藍發女士在狂風托舉下大聲呼喊著,驅趕那些圍在施工現場看熱鬨的孩子。
一片忙碌又欣欣向榮的景象。
“殿下,新城區和火車站之間還需要一條水泥路,可能還要麻煩您。”
核實完規劃表的工程師急匆匆地跑到了一個頗有馬戲團風格的棚子下,又倉促的刹住了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才開口說道。
“需要多長,你先疏散附近的人。”安提哥努斯平靜的接受了突然增加的基建任務,幽暗的雙眼更加滄桑了一些。
“好,我現在就去......”微微欠身的工程師突然停下了動作,隻見安提哥努斯如木偶般僵在了原地。
緊接著,工程師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後緊忙閉上眼背身走了出去。
層層疊疊的星光大門在魔狼之子身後開啟,為四周染上了一層如漣漪般暈開的夢幻色彩。
世間唯一還能活動的“旅法師”——羅曼·安布羅休斯腳步中透露著激動與焦急,閃到了眼前人的身前,表情嚴肅。
“你也感覺到了?”
安提哥努斯已經恢複了平時處變不驚的樣子,默默點了點頭。
“我感受到了主......感受到了源堡的召喚。”
“看來我們派到北大陸的人成功了,”羅曼緊皺著眉,飛快回憶道,“應該是埃裡克撤回後的那次,克斯瑪和他的部下。”
半白的長發飄了起來,安提哥努斯閉了閉眼,輕聲道:
“我的占卜失敗了。”
“我來的路上就試過了。”羅曼激動的有些無措,言語行為看起來更像“水手”而非“學徒”。
祂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語速放慢了許多。
“我想要去趟魯恩。”
“你會回不來的。”安提哥努斯摸了摸臉頰上的粗黑短毛,祂想了想,“你不信任查拉圖?”
“不,”羅曼否定了祂的猜想,“從老查拉圖開始,查拉圖家族就一直是造物主和主的忠實仆從。”
“但現在不一樣,我們不知道北大陸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主肯定正處於某種虛弱的狀態,否則主早就發布神諭,甚至借源堡廣域通告全國、全世界,討伐那幾個背信棄義的賤種了。”
“主如果處於虛弱狀態......”羅曼臉上的表情逐漸恐怖了起來,“我沒辦法相信我們這三條途徑下的任何一個人。”
安提哥努斯沉默的看著祂,沒有在意自己也被劃到了不被相信的一方,依舊平靜道:
“查拉圖沒有僭越的本事,祂也成為不了三神,反而你急匆匆地趕到北大陸,才會給主帶來麻煩。”
“雖然占卜沒有成功,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除了我們這三條途徑的天使,沒有人能得到消息,隻需要想辦法確定,源堡的氣息是主主動通過標記傳達給我們的,還是源堡自發的行為。”
羅曼猛然抬起了頭,對上了安提哥努斯擔憂的目光。
“就是你想的,”安提哥努斯點了點頭,“如果阿蒙也感受到了源堡的震動,該怎麼辦?”
......
“天上隻有一個太陽,地上隻有唯一的主,聖潔偉岸的造物主您投下目光......”
被銀白荊棘籠罩的無儘荒野上,流浪的法師抵著戴在右眼處的單片眼鏡,一個人在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穿行著。
祂嘴裡哼著兩千多年前造物主時代的童謠,微微翹起的嘴角噙著真實的喜悅。
一望無際的黑暗占領了地平線,隻有稀疏的閃電從天際掠過時,才能看到很遠處城邦亮起的燈火。
不斷偷著自己與城邦之間距離的阿蒙須臾間來到了城牆上,俯視著這些仍信仰著造物主與“詭秘之神”的人們,看向了正有信徒出入,供奉“詭秘之神”的教堂。
“我親愛的叔叔,您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