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繼承古祖意誌的人啊!”
他坐在熔岩上,身體如粘合的滿是裂痕的瓷器,如老年君主坐在王座上,悲涼蕭瑟,斷臂殘軀再也無法巡視天地。
他斬斷了最後的手臂!
可那不僅僅是一條手臂。
那條鞭毛手臂握持著他締造出來的天地第一座神器——天地烘爐!
咕嚕嚕~
被其斬出的另一半細胞身軀在地上一滾,化生人形。
其遺傳物質圓滿,膜質完整,四足俱在,一經化生,便具智慧。
此細胞人生來遺傳黃的某些記憶,蠕動到黃的身下,感受著那殘破的軀體,泣不成聲的通過鞭毛傳遞信息:
“君父!我的君父啊!嗚嗚嗚~”
“不必傷心,我的孩子……”
黃感受著新生的分身,就如古祖賜予他生命與智慧一樣,他也賜予了化身‘自我’和自己的某些感悟。
新生的細胞雖然遺傳物質俱全,卻無法擁有古祖傳授的浩瀚知識,它們隻能繼承黃理解和領悟的知識和智慧。
當他看到這個新生兒,生出前所未有的感動。
“我的子嗣!”
“他是我的子嗣!”
興奮,感動,第一次產生這種莫名的情緒,古州也被這種情緒浸染。
如果說貪婪、恐懼是一杯濁酒,辛辣無比,那這興奮感動之情便是一大杯冰鎮可樂,令萬古孤寂的古州通體舒泰,棺槨中無感的遺體都好像舒服的顫抖了一下。
模模糊糊,生前的記憶浮上心頭。
父母、妻子、孩子、孫子種種容貌在腦海中閃過。
大概有十萬年不曾念起了,人生百年在宇宙時間尺度上如此渺小,仿佛地球與砂礫之差。
但若有淚,已然雙濕。
新生的細胞孺慕情深,悲聲顫抖鞭毛:“君父啊……”
“孩子,莫要悲傷,這是偉大的時刻。”
黃躺坐在熔岩,緊緊握住子嗣的手臂,握的很緊,似要要將意誌貫徹,要將重任交托。
“孩子,我在這片熔岩世界感孕而生你,便以古祖智慧賜你偉大之名,曰:赤!”
赤!
古祖的傳承記憶中,熔岩是滾熱的赤紅色。
那是沸騰大地的深紅,也是血的顏色。
“赤,我叫赤,是熔岩世界的天子!”
赤抱著君父,感動的流淚,細胞膜中擠出淚與鼻涕來,全部抹在君父身上。
黃溫柔的撫摸著赤細胞人的腦袋,指著斬斷的一臂,殷切教誨:“你生於古族,傳承古姓,古祖的血液在你的體內流淌,古祖的意誌貫徹你的全身,你當為複活古祖的眼睛而奮鬥終生!”
溫泉緩緩升起的氣泡中,神器沉浮,金光萬道。
“我將天地烘爐傳給你!”
“在滾燙的熔岩世界中,你的力量將無窮無儘!”
赤一把握住了它。
頓時,澎湃的力量順著鞭毛湧入身軀,整個細胞隆起,鞭毛膨脹,好似碩大無朋的肌肉細胞,一拳能將黃之君父打成渣渣。
“我乃熔岩天子,大地之王!”
赤信心大增,高舉神器,興奮如原始人大吼。
古州從中感受到了勃勃的雄心。
同時,他也升起絲絲縷縷的無奈,這個赤同樣無法分辨現實和神話,科學和藝術,繼承了黃細胞人混雜的三觀。
赤跪倒在黃的身前,悲歎道:“君父啊,您的一生波瀾壯闊,我將建設雄偉的宮殿供您休憩,並將窮儘一生來尋找傳說中的光敏神物,獻給您,獻給偉大而慈悲的古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