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幫你和詩語姐拍一張照?”
“哎?好啊...詩語,過來拍照啦!”
聞聲的葉詩語終於從缸中的水母身上挪開眸光,轉頭看過來,
“來了。”
葉瀾拍了拍自己的身側,讓她過來,而後準備將手機遞給顏歡。
遞到一半,她又忽而縮了回去。
顏歡疑惑地看著她將相機給關上,又打開了一款美圖APP的拍照功能,隨意調整了幾下,交給了顏歡。
“得開美顏才行。”
“......”
其實顏歡覺得完全不用,但還是順了葉瀾的意。
於是讓葉瀾與葉詩語站在對光的方向,顏歡則在玻璃前蹲了下來,這樣能在視角上拔高一些女性的身高。
身後行人察覺到有人在拍照,也禮貌地停頓了片刻,於是時機正好。
“哢嚓。”
拍好了。
畫麵中,葉詩語表情很淡地站直,而葉瀾則環抱著她的手,以顏歡的拍照水平,已經能算是得意之作了。
顏歡微微一笑,站起身子來,決定給這超越之作評價,
“完美。”
葉瀾走過來拿起了手機,端詳了起來,
“嗯,不錯不錯...”
就在顏歡起身準備帶著她們往前走時,葉瀾卻輕輕拉住了他,拉著他來到了葉詩語身邊。
“來,小歡,你和詩語站一起,我給你們拍一張。”
“啊?”
顏歡臉色微變,看向那邊的葉詩語。
她也看過來,站立的拍照動作卻沒變。
這是,可以拍照的意思?
見狀,他眨了眨眼,隻好答應道,
“好嘞,阿姨。”
顏歡走到了葉詩語的身邊,而她原本雙手放在身側的動作不經意間改變,變為了將雙手放在了身前交叉。
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隨著她的黑發搖曳。
顏歡的身高稍高一些,而葉詩語就比他矮個幾厘米,又是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特彆養眼。
顏歡擺出了笑容,而葉瀾也眼前一亮地舉起手機,一點沒總裁姿態地彎下一點腰,指揮著他們在手機的畫麵裡移動。
“向左一點...太過了,再向右一點,光都把你們照成鬼了...”
葉詩語低著頭,看起來要找到讓母親滿意的拍照點十分困難,黑色的小皮鞋便一點點挪動,向顏歡靠近了一些。
“笑起來,彆垮著臉,詩語...笑起來才好看,對,你看,這樣就對了。”
葉詩語抿了抿唇,嘴角顫抖著向上揚起了一點,微末的幅度。
聽著葉瀾的誇讚,顏歡的眼眸下意識地去看她的表情。
但似乎是因為顏歡這樣做,她艱難構建的笑容一下子垮塌,重新變成了麵無表情。
“......”
我的錯。
不管怎樣,是要照相了。
姐弟倆的第一張照片。
“好了,準備,茄子!”
......
......
“真好看,你看看伱們姐弟倆,都能上時尚雜誌了。”
夕陽西下,海洋館旁一家豪華購物中心的西餐廳包廂中,潦草吃了點沙拉的葉瀾打量著早上拍的這張姐弟照,如此評價道。
照片在手機裡定格,一位帶著笑的英俊少年,看向鏡頭十分陽光地笑著伸出手比了個耶。
而他身旁的黑發少女嫻靜,雙手典雅地放在小腹前,那樣漂亮,就是表情有一些欠缺。
但已經足夠完美了。
眼前,拿著刀叉、身邊放了幾個購物袋的顏歡抬起頭來,無奈一笑。
這已經是從中午開始葉瀾第三次念叨這張照片了,從中午在海洋館裡吃了午餐,到下午出館來隔壁的奢侈品店買衣服,再到現在...
看起來,葉瀾真的很喜歡這張照片。
葉詩語優雅地用餐,無悲無喜,對母親說什麼好像都沒反應。
但經過一天的相處,顏歡知道她一直都在默默傾聽葉瀾說話,她隻是內心想法很少表現出來而已。
隻在看水母以及給剛買的衣服貼名字的時候,她的表情會消融少許。
下午葉瀾給他們倆各挑了幾件合身的衣服,給顏歡買了幾件春季可穿的襯衫、長袖外套還有一套正裝。
不算是毫無用武之地,遠月學院這地方除了關鍵的幾個日子之外,都允許學生穿私服的,就是要佩戴學院胸章而已。
而其中無論哪一件衣服,到手都讓顏歡覺得自己因為請假扣掉的工資隻是一根毛。
不提也罷,晚飯吃完過後,天空已經完全黯淡下來,時間也到了七八點,葉瀾便通知了司機準備帶他們回去。
才剛剛開春不久,彆看早上太陽這麼大,實際上晚上溫差還是很大的。
葉詩語甚至已經將購物袋裡新買的外套披上了,葉瀾也從她那蹭了一件披上,唯獨顏歡覺得還行。
這讓葉瀾覺得感歎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冷不冷啊,小歡?”
“還好哎,阿姨,可能是在這邊待習慣了。”
“真好,隔著衣服摸都暖洋洋的,我和詩語都可怕冷了。”
聽到“暖洋洋”這個詞,披著衣服的葉詩語眼眸一顫,似乎是想起了昨天晚上催眠時發生的事。
彆說,等車回洋館時顏歡也想到這茬了。
今天晚上回去要是這瘟神又偷偷跑來催眠自己該怎麼辦?
昨天晚上她是小試牛刀,今天呢?
該執行她所說的“讓葉瀾討厭自己”的計劃了?
不行,晚上回去要不鎖門吧?
無論她怎麼敲門,自己都裝睡不開的那一種。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那輛早上送他們來的黑色電車已經停在了他們麵前。
駕駛座上的年輕西裝女人下車,將後備箱打開,準備接過顏歡手中的購物袋。
他微微一笑,說道,
“我來就好,謝謝。”
那女人瞥了顏歡的側顏一眼,臉色微紅了一些,隨後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
“麻煩你了,小劉。”
“哪裡,葉總。”
那女司機係好安全帶,隨後打開了導航,瞥了一眼披著外套的葉瀾母女倆,還將暖風打開了。
電車平穩地啟動,顏歡依靠在車窗邊上,打開手機刷起了plane群。
麻牌群的大姐姐又叫他去打麻牌...
有一點意動。
不行啊,顏歡,上個學期結束的時候你可是自我反省過了的。
不能再每周去她們那裡打麻牌了!
就在顏歡在腦內激烈地做著思想鬥爭,敲字在“遠月麻牌一番”這個群聊中回複那群@自己的大姐姐的時候。
身邊的葉詩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提包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翹起。
於是便將包的拉鏈拉開,準備將其中的什麼東西拿出來把玩一下。
“......”
然而,在包裡翻找了一圈,卻依舊沒有找到那個東西。
她今天,明明一次包都沒有打開過吧?
還是說,自己記錯了?
怎麼可能?
她的眼瞳一點點縮小,又將手機拿出來,打開手電筒,在手電筒的光照下翻找起來。
突然打開的燈光吸引了顏歡的注意力,他轉過頭去,剛好看見葉詩語在那不大的手提包中翻找完第二遍。
就在他疑惑準備張口詢問的時候,葉詩語突然麵色冰冷地抬起頭來,對著前麵的葉瀾開了口,
“媽媽,我的東西,早上買的水母鑰匙扣,不見了...”
顏歡眨了眨眼,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整輛車卻突然減速,旋即緩緩地停靠在了路邊。
啊?
顏歡扶住了車把手,而隨著車輛徐徐停下,坐在前麵的葉瀾與女司機同時瞪大了雙眼地轉過頭來,看向那氣息正逐漸變得冰冷的葉詩語。
彼此對視一眼,在她們的眼神碰撞中,顏歡的耳畔似乎也感同身受地響起了劇烈的警報聲。
顯然,這並不是她們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了。
那是名為“葉詩語一級警報”的危險信號。
就著那暖氣不暖的車內氛圍,葉詩語抿了抿唇,輕聲說道,
“我想要回去找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