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離麵沉如水,抽了回手。周身溢出的靈力已將池水結凍。
見到那個女人即將被洞穿心臟的一瞬。他完全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更像烙入了本能,無法控製的身體反應。
……包括那晚,他如今想起來都覺得荒唐,就算那時是情毒所致,此後,他每次見到那個女人,卻總有異樣反應。
這異樣反應沒什麼實質影響,卻讓他不悅,他厭惡失控感。
莫非,是她那時在他身上下了蠱?他秀逸的眉微微皺起,她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掌握如此高階蠱術的人。
清波碧海邊,彎月懸掛在清海之側。
修長的男人立於濱海之側,身姿清朗如月。他抬眸緩緩眺望,靈壓擴散開來,海波翻湧後便逐漸沉寂,這一片海域,竟已瞬間了無毫無任何海妖氣息。
方仔細驗查完他血液的老者麵露遺憾,“您修為實在太高,新血擴散效果不佳。”
不過短短不到二十年,便已修煉到渡破境,是好事,卻也極影響換骨。
“您破渡的雷劫便在這兩年了。”清霄道,“需要趕在那之前,儘早煉化新骨。”
其實,這骨原本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隻是在他剛出生時,便被公主硬生生剝離而下,一直存於冰海,直到去年,方才回到公子體內。
清霄不知,他為何會對這件事情如此排斥,排斥本能,排斥力量,排斥自己的身份。
沈長離沒抬眼,意味卻不言而喻。
縱然隻憑自己的劍,不動用那力量,他也可以應下雷劫。應不下,便去死,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清霄知他性格,在心中歎氣。
離開前,他問,“清霄,你方才是否在我體內感應到蠱蟲?”
清霄一愣,“並未察覺,您的血液裡,任何蠱蟲都無法存活。”
他猶豫了片刻,補充道,“除非是合心蠱。可是,此蠱極為珍貴。下蠱,條件也相當……苛刻,隻有在男女陰陽調合之時方有機會種下。”
海風拂過,男人烏發白衣被風拂動,一時清朗秀逸宛如神仙中人。
他黑眸裡了無情緒,竟問,“如何探查?”
他們族人有守貞慣例。莫非,公子還未曾婚娶,元陽便已經破了?
清霄心神一震,低頭說,“需要找到下蠱人,方能確認。”
沈長離禦劍回了青嵐宗。
煉失堂裡,黯赤色的往魂幡在風中烈烈而舞,周圍簇擁著青色火焰,像是一盞盞幽冥來客的瞳孔。
煉失堂正中供奉著一盞八角琉璃燈裡,正中卻不見燈火,隻沉浮著一縷縷銀色的浮絲。
是他親手從自己體內剝出的情絲。
甚至還專門放在了琉璃燈裡保存,莫非,還想等著有放回去的一天?
這般多情甚至有些天真的想法,竟是他會有的。
那個女人以前或許和他認識,隻是既已選擇忘記,他也不會回頭,索性斬草除根。
男人長指一收,指尖驟然燃起一簇幽白的火焰。
燈被火焰吞沒。那些剔透美麗的情絲,就這樣,在火焰中儘數化為了灰燼。
情絲徹底已毀。蠱蟲,他會找到那女人親自確定,有便會揪出來徹底除掉。
*
灼霜擴散出的激烈劍意,一瞬間,已經布滿了整方空間,甚至卷出了小小的氣浪,瞬間煙塵四起。
被格擋之後,緋劍氣息顯然被壓製。
白茸緊抿著唇,掐了個輕身訣,竟從葉舟一躍而下,閃身湊近了那把劍。
戴墨雲已經尖叫起來,“小茸!”這著實太不要命了,白茸又不會禦劍飛行,隻能短暫用浮空訣接近,倘若這時被擊落,後果不堪設想。
白茸左手已施訣,數道藤蔓狀的淡綠靈力從左指指尖蔓出,瞬間將緋劍縛得嚴嚴實實。
隨即,她右手持的木劍已接連數次劈砍而下,每次都正中劍身,激得緋劍周身靈力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