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種時候,白茸反而已經徹底不怕了,她拔出來了袖裡緋,正對著幻妖。
“還真是勇敢。”女人對著她的劍,竟然笑了。
白茸咬著唇,低聲說,“不要殺師兄。”
幻妖欣賞著自己美麗的指甲,輕蔑地看向室內,“留了他一口氣。男人,都是如此。”
她竟有興致和她攀談,“你可知,我為何要把落腳選在這裡?”
她由霧化形而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個隻會隨意入夢的小幻妖,某天,她在夢裡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人,見麵了,此後與那人做了幾十年夫妻,美滿白頭偕老。
男人死了,她自是自然地追到了第二世,他模樣未變,轉世成了虞家的少爺,卻早早有了婚約。她找過去時,他隻是客氣拱手,說,姑娘很漂亮,可是某已經心有所屬。
白茸神情複雜,“他已經不是他了。”何必這樣強求。
幻妖笑道,“是,他確實已經不是他了。可是,他也不配和彆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我將他做成了我的傀儡。”
“你們,也可以成為我的新的藏品。”她咯咯直笑。
女人玉手一揮,拔步床後的屏風緩緩倒塌,背後竟是鏤空的一整麵牆。裡麵全是人,或者說,是早已失去生命的傀儡偶人。
最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弱冠的清秀青年,他的表情依舊停留在生前最後一秒,滿臉驚懼。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愛他,把他放在了最中間的位置呢。”女人笑道,“我想想,那還是,他新婚的第一個月呢,隻可惜,那女人回了娘家,正巧不在,不然,兩人可以一起在我這裡做一對鴛鴦。”
白茸毛骨悚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女人卻咯咯笑著,陡然又飄了過來,塗著蔻丹的指甲拂過她的唇,又挑起她的下巴,“你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味道也很甜美。”
極為適合做她宿主。
她手指捏得白茸很痛。她想動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下了禁製,渾身都動彈不得,甚至也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看著女人越湊越近,呼吸幾乎相聞。
轉瞬之間。女人捏住她下巴的那隻手臂已被劍氣削落,轉瞬化作了霧氣消散。
白茸重重跌在了地上,差點痛呼出聲。
院門處,負劍的白衣男人立於月下,那張清冷離塵的麵容,被月光襯托得更為冷感俊美。
白茸覺得自己瘋了。
莫非又不知不覺進了幻境?不然,怎麼會看到他?
隻是,這個幻境裡的‘沈桓玉’,周身氣質要冷漠太多。
幻妖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神情在猙獰與憤怒間中反複變換,“沈大人,你想找的人,如今可是在我手中。你行事如此粗暴,就不擔心她的安危?”
聞言,他眼尾已瞬息掃過地上少女,眸光不自覺變了一瞬。
少女一張小小的臉蛋白生生的,唇飽滿瑩潤,原本自然的紅,卻被沾染了一點刺目的蔻丹,她正仰目看著他,那對大大的桃花眼含了一點淡淡的水意,似仰慕,又似無措的依賴。正是他最厭惡的那種神情——青嵐宗的人大抵都知道一些,他不喜女人這樣看著他,也從沒人這般看過他。
沈長離隨即轉向水鏡,對她視而不見,淡淡道,“把楚挽璃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