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裡的人彼此都多少有交流。
唯獨琉青像是被遺棄的人一般,從未有任何人來找過他。
他說的話我不相信。
我覺得他大概率是為了維護自尊心,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吧。”
我極力想讓琉青身上多點活人味。
他卻仿佛如一縷輕煙一般,並沒有因為我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寨子裡的陽光暖烘烘的。
我搬了兩把凳子坐在底下。
被陽光曬著的黑蛇,厭煩的躲進了琉青的衣服裡。
我道:“你們這挺奇怪的,男女老少都不愛說話,我想拍個宣傳片,給錢人家都不願意配合拍攝。”
“木喬不缺錢。”
“那也沒有人會嫌錢多吧,拍個幾天就能拿兩三萬,難道不香嗎?”
琉青惜字如金:“她隻會做布繡。”
琉青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我忽然驚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誤區。
因為我渴望錢,渴望權勢。
渴望站到最頂端蔑視所有人。
便下意識覺得其他人抱著和我一樣的想法。
一個在封閉寨子裡長大的人。
心中有再多的理想,最終也會磨滅在閉塞的環境中。
木喬不缺錢。
我給她再多的錢也打動不了她。
除非我能直擊她內心的痛點。
我興奮道:“琉青,你真是我的福星,一語驚醒夢中人!”
琉青注視著我,嗓音沙啞道:
“你很特彆。”
“當然特彆。”
我自信道:“姐這麼好的女人,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要不要考慮和我談個戀愛?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琉青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暈:
“你想保護我?”
“對。”我注視著他道,“我想保護你一輩子。”
琉青回望著我,驟然輕笑了一聲:
“你在說謊,三點了,你該走了。”
“我沒騙你,我說的是實話。”
我想再進他的房子,卻被袖口裡爬出來的黑蛇威脅的“嘶”了一聲。
房門關閉。
這是我三天以來,第一次被琉青驅逐。
我沒想明白我說錯了什麼。
琉青不算是傳統意義上溫順的男人。
但他接連幾天對我的容忍度卻很高。
任憑我在他的房子裡放了各種粗製濫造的手工品。
任由我詢問寨子裡的細節故事。
甚至連他的蛇都不再排斥我。
我以為他會很好泡到手。
卻不想陰溝裡翻船。
莫名其妙被趕了出來。
難道是我操之過急,讓他感到害怕了?
不應該呀。
我剛剛說話時絕對是發自肺腑。
哪怕不是真心,表麵上也展露出了七八分的誠摯。
隻要是個男人,恐怕都會被我的話打動。
難道是我太急切了?
我滿腹心事地回到民宿。
陳旬在我旁邊接連說了四五句話。
都沒能喚醒我的神智。
直到他生氣地拍了下桌子。
我才悠悠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再過幾天就是竹岈寨的慶節了,到時候所有村民都會聚集在一起,要是能混進去的話,應該能拍到有價值的畫麵。”
宣傳片講究生命力和感染力。
能讓整個寨子都團結起來的大活動。
確實能給我貢獻不少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