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被她這話說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刑文飛看到這位大姐一副社會大姐頭的習氣,一時間都有點想笑。
班長又說:“秦老師,我們不耽誤你時間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去休息。咱們班,有四個是做HIV研究的,咱們在這個圈子裡,想要資源,總比其他人便利,你要是有什麼想了解的,你自己不便做的,給我們說一聲,我們一個人做不好,難道全班還做不好嗎,必定給你做得巴巴適適的。咱們來上學,也不會有幾個老師給我們上課,又遇到一個讓我們喜歡佩服、情投意合的,這可是很不容易啊。感情呢,都是交流著會越來越好,我們都盼著以後還得你指導,你不收這個東西,我們怎麼好意思在你下班後還打擾你,問你問題,你說是吧。再說,這也不是給你探病的東西,隻是大家都對這事能感同身受,以後,我們遇到這種事,誰心裡不盼著彆人能夠理解和關愛呢。隻有自己人,才更明白,是不是?”
秦素被她說到了心坎裡,既然她都這麼說了,秦素隻好收了東西,又說:“那讓你們破費了。”
班長失笑:“破費什麼啊,根本不是值錢的東西,而且我們這麼多人平攤,能有多少錢。秦老師,你就是太客氣了。你不知道,我們當然是尊敬你,才送這份心意。難道對你的尊敬,還不值這點東西。”
班長和年級長下去了,其他學生其實都沒有走,但大家估計也不想浪費秦素時間,就沒有到講台上找他說話。
刑文飛為他收拾好了東西,提上包,又要為秦素拿那個禮物盒子,秦素沒有給他,站起身來後,忍著不適,對留在教室裡的學生們說:“謝謝你們了。”
學生說:“會沒事的。秦老師,你彆擔心。要是真有事,我們這些人,以後就都去研究HIV去。總能想到辦法的。今年是HIV研究和治療出成果的一年,出了不少新藥,還有不少治愈的案例,以後,成果隻會更多,情況會更好,秦老師,你放寬心,回家去休息吧。”
秦素突然就鼻子發酸,他是一個不能受感動的人,一感動就容易淚點低。
他眨了眨眼,匆匆走了,生怕自己過分失態,會在教室裡流出眼淚。
刑文飛走到教室門口,回頭看了看留在教室裡的人,班裡的學生,年齡跨越很大,從二十幾歲到四五十歲,他們或者一直在學校裡,或者已經在職場上工作過很多年,有些人甚至已經是副高,或者是部門負責人;他們有的比秦素年齡小,有的和他同齡,有的比他年齡還大不少;他們有的人還帶著稚氣,有的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得圓滑老練……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這個領域裡,真正有本事的人,大家都能看得出,心中自然會產生敬服,在對方遭遇苦難的時候,不隻是感同身受地難過和物傷其類地同情,還會想真真切切為對方做些什麼。
刑文飛心中生出了很多情緒,最強烈的不是感動,而是一種帶著責任感的動容,他想,秦素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秦素,他是他自己,也是這些人的老師和同盟。
自己在秦素這個年齡,能讓這麼多人死心塌地地佩服和關愛自己嗎?
他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
由知識帶來的凝聚力和滿足感,和財富帶來的凝聚力和滿足感,是不一樣的。
刑文飛跑出去追上了秦素,他沒找秦素說話,一直到下了樓,他怕秦素冷到了,才問他:“你冷不冷?”
秦素搖了搖頭。
刑文飛突然說:“秦素,我很愛你,願意將一切都給你。”
刑文飛一向是甜言蜜語脫口而出,但這種話,他以前卻也沒有說過,而且也說不出口,這時候突然講這一句,完全是天時地利人和,受秦素的學生們感染而起,激情告白。
秦素講了兩個多小時課,在剛才又深受感動大腦運行過度,正是腦子缺氧無法思考的時候,一聽刑文飛這句話,他愣了愣才明白他講了什麼,他瞪大了眼睛,眼睛因為起了血絲而顯得紅紅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刑文飛說完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這種不好意思,完全來自於他腦筋總是轉太快,他一邊想以後要怎麼做才能完成這樣的誓言,一邊又想要是辦不到怎麼辦?
秦素看他轉開臉,剛才的木楞退去了,腦子活泛了一些,說:“我剛才忘記錄音了。”
刑文飛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開玩笑了,就回頭看他,說:“那我再講一遍,你錄音吧。”
秦素不應,快步向前走,刑文飛追上他:“錄音吧,快拿手機。”
秦素回頭瞪他一眼,“這種話,當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手機知道算什麼?如果是要靠手機知道,那是不是隻是一個任務?”
刑文飛笑了起來,說:“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秋後算賬,記性真好嘛。什麼都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