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很自然地說:“那你開車吧。不然我包車的話,你可能會不喜歡彆人的車。”
秦素回家後就給他媽打了個電話,說下午要回去。
秦媽媽很擔心:“怎麼要突然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其實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她就覺得秦素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於是很不安很擔心。
雖然秦素都三十多歲了,但是對於父母來說,好像孩子要是沒有成家的話,就不算一個成人,對對方的什麼事都依然放不下心。
秦素安撫她道:“沒什麼事。本來是要出差去參加會議,然後突然取消了,我沒其他事要做,想著不如回家休息幾天。”
秦媽媽放心多了:“哦,沒事就好。你想吃什麼,我讓你爸去城裡再買點東西回來。”
秦素:“彆費心準備了,隨便就行。”
秦媽媽笑著應了。
秦素看了坐在一邊用手機的刑文飛一眼,“我有一個朋友要跟著我去。”
秦媽媽一驚:“啊?”
秦素從沒有帶過朋友回家,這次居然要帶朋友!
秦媽媽瞬間不淡定了,輕聲問:“是那種朋友嗎?”
秦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秦媽媽心照不宣地不再問,說:“那好吧。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你一個大男人,要注意體貼人家,路上冷,多帶件衣服。”
秦素應了,掛了電話,才有點明白,他媽是不是以為他是帶對象回家?雖然的確是帶對象回家,但暫時,可能還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啊。
秦素經常出差,收拾行李飛快,幾分鐘就搞定了,刑文飛把他的藥都扔進他的箱子裡,幫他提箱子下樓,秦素要出門時,又進屋拿了一條圍巾,遞給刑文飛係著,“你是不是穿得有點少?”
刑文飛說:“我又不怕冷,根本不需要穿太多。”
秦素說:“那你回家了最好多拿一件你自己的外套,不然你去了我家,我媽會認為你冷,非要去幫你買羽絨服。”
刑文飛:“……”看秦素鄭重其事的表情,刑文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刑文飛開車回家把小俞為他準備的東西都帶上了,整整兩個箱子,又稍稍吃了午飯,就踏上了返鄉的路。
秦素拿著手機導航,說:“大約需要兩個半小時。”
刑文飛問:“我要怎麼稱呼你爸媽呢?”
秦素說:“你叫他們叔叔阿姨就行了,沒什麼需要特彆注意。”
刑文飛問:“你長得像你爸,還是你媽?”
秦素:“都有點像,又都不太像。他們說我比較像我外婆。”
刑文飛看了他一眼,秦素坐在副駕上,看側臉的話,會更顯年輕,“那你外婆當年肯定是個迷倒眾生的大美人。”
秦素笑了笑:“聽說的確很好看。但我沒見過。她當年是市裡首富的小女兒,之後被土匪抓去做了小老婆。”
刑文飛很驚訝:“那你媽媽是土匪的女兒嗎?”
秦素搖頭:“不是,土匪之後被槍斃了,她之後又嫁給了一個軍醫。我媽是軍醫的女兒,但是我沒出生前,他們都過世了,我沒見過他們。”
刑文飛“哦”了一聲:“你家挺傳奇的啊。”
秦素問刑文飛:“你呢?你長得像你爸還是你媽?”
刑文飛說:“更像我爸吧。我媽並不很漂亮,但我爸這邊,家裡都長得很好看,而且很聰明,好像沒有誰不聰明。”
秦素笑了笑:“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麼一臉難以言喻。”
刑文飛歎道:“就是都太聰明太自以為是了,總讓人覺得很煩。我不是很喜歡刑家這個大家庭。我爸經常教我的就是讓我要怎麼管理、任用、利用和防著所有刑家的親戚,而且他不讓我和我外婆以及母舅家親近。我覺得我外婆家裡就要和善很多,雖然他們沒有刑家有錢,生活的幸福指數卻要高不少。也可能是他們這邊沒出什麼精明人,傻人有傻福,沒有人興風作浪,整體就和睦很多。”
秦素拿著手機在百度裡查了一陣,問:“你爸是叫刑釗英嗎?”
雖然刑文飛從沒有自己談過家裡的情況,但以前在沒有刑文飛本人的飯局上,秦素聽人提起過刑文飛的家世。當時是什麼飯局,秦素已經記不太清了,可能是某個行業會議的招待飯局,有公司和刑文飛所在的公司有競爭關係,在其他人提起刑文飛他們公司後,對方就說了刑文飛家裡的一些隱私,這種時候自然不會說什麼好話,好像是談了刑文飛家在G省很有背景,但刑家內部並不特彆和睦,以前內部還因為分賬打過官司,但最後官司不了了之了,其實是家裡用了違反法律的辦法解決了事情,還說刑文飛的父親三妻四妾,刑文飛有好幾個私生弟妹,說不定以後也要因為分家產鬨起來,還講刑文飛不過是靠著家裡的二世主,本人是腦子拎不清的草包一個,說不定將來還要被他的弟妹上位……
當時在場的眾人都當什麼壕門故事聽,當真的可能有,大部分並不怎麼當真,雖然不當真,但總聽人這樣講的話,真的容易影響刑文飛公司的產品在各醫院的形象。
特彆是像薑主任這種嫉惡如仇的人,在兩種產品的性價比差不多且銷售同樣討人喜歡的情況下,就絕對會考慮其公司的形象的好壞,絕不會買什麼老總三妻四妾的公司的產品,雖然刑文飛並沒有三妻四妾,而是他老爸是這樣。
當時秦素隻好站出來替刑文飛的公司的產品說了幾句好話,例如“覺得公司很踏實”“產品質量好,性價比高”“是好好做產品的公司”“後續服務很到位”“銷售對技術懂很多”之類,雖然他從沒有使用過刑文飛公司的產品,但他這樣講,其他和刑文飛公司交好的單位,本來沉默著不想得罪任何人,這時候也會站出來幫忙說幾句好話,然後把話題岔開了。
即使都幫刑文飛說過這種好話了,但秦素之後並沒有再去深入了解過刑文飛的家世,上網搜索一下其他人嘴裡八卦的刑家熱鬨的興趣都沒有。
在以前,過分去了解刑文飛的事,會讓他把和刑文飛之間的床上關係同現實聯係起來,但他曾經堅決不願意將和刑文飛的關係同現實牽扯,隻要和現實牽扯,那就有很多麻煩和壓力。
刑文飛以前不對秦素談自己家裡和身邊的事,也與這有關,甚至,他也不願意去關注秦素真實生活中的樣子,這樣,隻知道秦素在床上時候的模樣,霧裡看花,自然會更美好一些,一切都像帶著一層柔光和磨皮的濾鏡。
再美的人和再棒的性,隻要和現實牽扯起來,都會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這是他的一個朋友講給他聽的經驗,所以這個朋友隻約/炮,連戀愛都不談,刑文飛也覺得這句話很對。
隻在秦素拒絕再和他發生關係的時候,他才像被一把刀子切割開了那層濾鏡,刀子甚至直入他的心臟,讓他難以忍受。
刑文飛腦子裡浮現了他媽說要給他物色相親對象的事,他並不怕他媽,最多是怕她傷心,所以總是想儘辦法在讓她高興和讓自己高興之間平衡,但他即使總在心裡吐槽父親的各種行事,他其實是害怕他父親的,因為他知道他媽全然愛著他,比愛她自己更甚,但他父親不是這樣,他還有很多其他選擇。所以,要是他父親要為他安排相親,他要怎麼辦?有一天,他父親願意接受秦素作為自己的伴侶嗎?
刑文飛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秦素。
秦素敏感地發現了刑文飛的抵觸,就把手機收了起來,不再說話。
刑文飛看秦素從之前滔滔不絕的狀態突然變得安靜,就知道自己不回答他那個問題,恐怕得罪他了。
刑文飛想了想後,一言難儘地說:“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