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安兆偉也讚同地點了下頭。
欒葉一臉不敢置信地抱住腦袋,唯有宋馳仍舊一臉燦爛:“我還是覺得好好磕呀,池老師看向沈杏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白玉慧都無語死了:“……你這傻小孩怎麼這麼執迷不悟呢?”
“你仔細瞧瞧,確定池禮那眼神真的不是想刀了沈杏的眼神嗎?”
池禮遙遙望著沈杏。
水珠順著發梢不停往下掉落,在眼前形成小型的雨幕。
冷意侵襲身體,叫人遍體生寒。
到這一刻,他終是承認,在那道囂張的水淋下來前,他心中確實尚存期待——
然而冷水無情兜頭而下,將他的僥幸澆了個稀爛。
把毛巾蓋在狼狽的濕發上,他的唇角再度彎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沈杏慫慫看過來的時候,恰見有一滴水珠沾在他的長睫之上,要落不落的。
兩人對視的瞬間,她莫名連呼吸都屏住。
那顆水珠隨著他眼睛的眨動一顫,直直往下落——
她的五指也不受控地跟著緊蜷,指甲無聲扣進肉裡。
這一場夫妻小遊戲,以她的一問三不知結束。
池禮淋了一身水,需要換裝,直播暫時中斷。
眼見男人被淋成落湯雞,沈杏心中歉意滔天,忙上前倒了一杯熱茶捧給他。
“你還好嗎?”
池禮渾身都濕透了,襯衣冰涼地貼在肌膚上,聞言涼涼瞥她一眼:“你說呢?”
她一雙眼澄澈明亮地望著他,無辜地眨巴了兩下。
池禮惡劣一笑,冰涼的手掐上她的下巴,捏著她兩頰的肉捏了捏,指尖觸感細膩,看她小金魚一樣嘟起來的臉,沒忍住又多捏了幾下。
被涼意侵襲,沈杏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對不起嘛。”
她將熱水杯恭恭敬敬遞過頭頂,“你要不要喝點,暖一暖身子?”
池禮麵無表情掃一眼正散發出熱氣的一次性茶杯,冷嗤一聲:“早乾嘛去了?現在來亡羊補牢?”
沈杏任由著他蹂躪自己的臉,含糊地同他解釋:“真的不能讓大家入坑!”
“我磕過CP,做過CP粉,最後他們也是BE了,我真的很心痛!”
沈杏頓了下,繼續道:“咱倆遲早要離婚的,總不能把粉絲們騙進來殺吧?”
說到這裡,池禮倏地鬆了手。
似是被她說動,他沒再吭聲,披著浴巾轉身大步往回走。
沈杏馬上捧著那杯熱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你也可以還回來。”
她提議道:“回去我也澆幾道冷水怎麼樣?”
池禮大步流星的腳步一頓。
他簡直讓她的傻瓜提議給氣笑,扭過頭臉質問她:“怎麼惹得我就怎麼還我?”
“蠢杏,你腦子怎麼長的?”
沈杏鼓了下腮幫子:“乾嘛呀。”
她很快又理直氣壯道:“一報還一報,很公平。”
池禮吸一口氣,盯著她喋喋不休的紅唇,被她這可笑邏輯氣得肝疼,轉言斥道:“那如果我……”
話剛開了個頭,又被即時止住。
“嗯嗯嗯?”
沈杏沒等到他的後文,一臉天真地往前湊了湊,“什麼?”
池禮無語同她對望半晌,乾脆又徑自扭頭繼續往前。
他和她這個笨蛋說什麼。
沈杏孜孜不倦在他身後發問:“什麼呀?你剛要說什麼?”
她追著他的腳步,時不時還得小跑起來。
好似他是那唐長老,而她是追著他索命的妖精。
沈杏一路跟他跟回房間裡,憂鬱地在他身後長歎一口氣:“池禮,你好好想一想,你也不想下一次再被觀眾們投回來吧!”
回應她的,是“砰”的一聲——他用力將浴室門關上了。
她跟了他一路,總不能跟進浴室裡去。
沈杏無奈,在沙發上坐下,打開手機,熱搜第一就是#沈杏對池禮一無所知#。
她點進去,評論全在哀嚎——
【是誰說“杏梨”超級甜的?!明明大虐!】
【今天這個真的是虐到我了!啊啊啊還好沒入坑!】
【連星座是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太行。嘖嘖。】
沈杏一路往下瀏覽,連做好幾個深呼吸。
事實證明她的方案是對的。
已經有很多剛要入坑的觀眾們表示清醒了。
可明明目的達成,心裡卻仍舊像是壓著一塊大石,有點兒悶悶的。
大抵是因為完成如此目的的過程對池禮造成傷害,她咬了下唇,惴惴不安地在浴室門口來回踱步,思考如何能讓他消氣。
一牆之隔,池禮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激烈衝擊身體,很快帶走身上的寒意。
他閉上眼,整個世界裡便都隻剩下水流衝擊地麵的淅瀝聲音。
沈杏句句不答的樣子再度在眼前浮現。
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不知。
池禮深吸一口氣,將被水擊打垂墜下來的發往上捋了一把,關閉水流。
浴室內被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一片朦朧之中,那些被擺放在浴缸裡的玫瑰花瓣仍舊紅得耀眼。
他的嘴角諷刺地揚起,忽然聽見一絲很輕微的,幾近於無的,在門外徘徊的不安踱步聲。
心頭彌散的氣惱忽的散了不少。
沈杏在外措辭良久,下定決心同池禮好好道歉。
等到浴室門被打開,她便雙眼晶亮望向他,正要開口,卻見池禮下半身隻圍了個浴巾就出來了。
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濕潤的水汽,清爽的沐浴露香味在她鼻尖擴開,叫她想好的說辭瞬間又在喉嚨口卡了殼。
池禮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她的臉頰。
他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濕發,很快走去衣櫃邊拿出乾淨衣物換好,將頭發吹乾。
很快“嗚嗚”的響聲在室內傳開,沈杏張了張唇,惴惴在旁找不到氣口說話。
她隻能眼巴巴看著池禮做事,雙手交疊在身前,擺足做錯事後的懺悔。
池禮有心晾著她。
等到頭發全部吹乾,他這才慢悠悠將吹風機關了,問出一句:“認真的?”
“嗯?”
她不明所以,眼中透著幾分茫然。
他說:“一報還一報。”
沈杏忙瘋狂點頭:“嗯嗯嗯嗯嗯嗯!”
“怎麼樣都可以。”
她望著他,默默補充一句。
聞言,男人的嘴角也隻是彎了彎,很慢速地開口,似笑非笑。
“動真格的。”
“我怕你哭。”
沈杏敏感地,從他的語氣裡感知到,他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或者說,他已經完全消氣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
於是她也非常上道地順杆往上爬,語氣輕快道:
“想得美,小珍珠根本掉不了一點~”
如果是麵對莫名的惡意,她可能會覺得委屈。
可是如果是有正當理由,做戲而已。
她根本不可能哭~
池禮將她此刻眉飛色舞的模樣記下,嘴角彎起弧度,“行。”
他還她的這一報並沒有讓沈杏等太久。
下午時導演組再度故技重施,隻是將夫妻調轉,回答的變成了丈夫,而受懲罰的變成妻子。
同樣的,其他三組丈夫都放下豪言,絕對不可能讓妻子受一丁點苦。
而池禮卻麵對沈杏彎唇一笑。
這笑容仿若一道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暗號,彈幕全都沸騰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彆的夫妻恩恩愛愛,就你們倆相愛相殺是吧?】
【笑死我了,你們倆商量好的吧?這是準備親手拆CP了?】
【哈哈哈怎麼辦,我好bt啊!雖然“杏梨”粉們很難過,可是我好來勁哈哈哈哈!】
【報複回來!支持池老師報複哈哈哈哈!】
這回的懲罰是吃芥末餅乾。
妻子們坐在餐桌前,麵前各自擺著五片芥末餅乾,光是聞著味道,就足夠嗆鼻。
導演再度拋出和早上一樣的問題:“請問你們妻子的星座是什麼?”
其他三組的丈夫和他們的妻子一樣,都回答得很快。
程裕州:“摩羯!”
許淮朝:“巨蟹!”
顧申:“雙魚!”
到池禮回答沈杏的星座了。
彈幕上,有粉絲發出提示:【雙子座!】
可是池禮什麼話也沒說。
他隻是淡淡地望著沈杏,彎起唇。
沈杏的目光猝不及防與他相接,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接收到了他發出來的暗號,甚至心裡也做好了要被懲罰的準備。
可當他微微一笑,答出“巨蟹”時,她的心頭還是跟著猛地顫動,忍不住失落一下。
大抵是被周圍的甜蜜氛圍影響吧?
——那種所有人都在答對,乘勝的氣勢。
她隻是有了很典型的從眾心理。
池禮答出非常明顯的錯誤回答,導演亮起紅燈:“回答錯誤!沈杏請接受懲罰!”
沈杏垂下眼,拿起放在自己身前桌上的小餅乾。
這餅乾光看外表和普通餅乾無異,但實際裡麵加了芥末夾心。
事實證明出來混就是要還的。
她早上說一報還一報說得多大義凜然,下午切身體會以後就有多狼狽。
蔣靈在旁邊一臉驚恐:“媽呀,芥末餅乾,真的不敢想象那個味道!”
彈幕上全在【哈哈哈哈!】
【讓你早上嘚瑟,報應來了吧?】
【笑死,樂子人真的實名愛看這對!】
“池禮,你真忍心啊?”
顧申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池禮莞爾,看著沈杏閉著眼,一口咬下去。
芥末的味道強勢而霸道,一刹那,酸、澀、漲的感覺直衝沈杏的鼻腔,刺激得她的眼中瞬間溢滿淚水。
淚眼朦朧中,視線與池禮對上。
他的唇角微揚,帶著幾點挑釁,仿佛在說——
噢?
小珍珠掉不了一點?
沈杏:“……”
眼淚流得更暢快了。
所有人都在看她,大多帶著同情。
唯有伊思琪在旁看得直接笑出聲。
整整五塊芥末餅乾,沈杏吃完怕是形象全無。
池禮愛不愛沈杏的答案,好像顯而易見了。
這回那些CP粉總不可能再嗷嗷叫著甜了?
僅僅一個餅乾,就差點要了沈杏的命。
她猛灌下整整一瓶水才覺好受許多。
而她即將麵臨的,還有四塊芥末餅乾的巨大懲罰。
蔣靈不忍,同導演商量:“能不能換個懲罰啊?”
湘湘也連聲附議:“是啊,導演,要不換個吧?”
被兩人狂cue的導演為難地撓了撓頭,也沒想到“杏梨”竟然來真的。
真就毫不留情,塑料到底,互坑到底呢?
導演正猶豫著,就見池禮已經走到沈杏身邊。
沈杏被芥末辣得夠嗆,瞧見他時愣了下,“怎麼了?”
她的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襯得一張小臉有幾分慘白。
池禮冷嗤:“吃一塊餅乾喝一瓶水,你要吃到猴年馬月去?”
沈杏鼓了下腮幫子,不服道:“導演又沒規定吃多久!”
他急什麼!
話落,手裡的那塊小餅乾直接被他奪走。
沈杏又是一愣,費解抬起臉看他,忽又聽見他用很輕的聲音又罵她一聲蠢。
“蠢杏。”
“下回彆選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她尚未來得及反駁,他直接將那塊餅乾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