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才會結婚。
他承認當時在看到她指尖上的那一枚戒指時慌了——
慶幸許淮朝是個渣男,讓他總算搶得便宜;
又痛恨許淮朝是個渣男,害她傷心……
心臟因為著期待,跳動得快了不少。
雪花飄飄搖搖地落下,沈杏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池禮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蹦出胸口,聽見她無辜而天真地開口:
“可我剛剛想問的是……‘你該不會是來拉屎的吧?’”
空氣仿佛瞬間凝結,氣氛頓毀,剛蹦到嗓子眼的那顆心臟像是氣球一樣被人戳破,biu地一下漏完氣沉底。
四周靜謐,唯有雪花落下的輕微響聲。
以及沈杏一個沒忍住,哈哈笑出來的笑聲。
一雙靈動的眼亮瑩瑩的眼睛望著他,閃著狡黠的光。
帶著一種掰回一城,終於占到上風的竊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池禮頓時沉默的很具象。
她可愛的時候是真可愛。
欠揍的時候也同樣欠揍到要命——
他無聲磨了下牙,語氣算得上咬牙切齒:“我來殺人。”
“嘖。”
“那你離我遠一點,彆濺我一身血。”
沈杏慫慫往後縮一下,說著就要跑出他的傘下,池禮攥了下她的手臂,“去哪?”
“買東西。”
沈杏說完又要繼續往前。
手臂仍舊被他攥著,她不明所以回頭,看見一個被白色塑料袋套著的玩意兒——
內裡圓圓一個,路燈燈光昏暗,叫她瞧不太出顏色。
“烤紅薯?”
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來。
隔著一層塑料袋,觸感都還是熱的,哪怕外皮尚未剝開,那種獨屬於烤紅薯的甜膩焦香已經在鼻息間蔓開。
她不敢置信瞧他一眼。
池禮微微彆過臉。
“就知道你惦記這個。”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將醜兮兮的紅薯皮撕開,露出裡麵軟爛的黃心,騰騰的熱氣冒上來,香味十足誘人。
曾經的記憶再度猝不及防閃現回來。
也是這樣的初雪日子,池禮帶著她明目張膽地出了一次劇組。
按理來說拍攝期內演員禁止擅自行動,都要聽從導演調度安排,不過那一天下了雪,整個劇組都很興奮,池禮和她向導演請假的時候,導演很輕易地就同意了。
那時候《風鈴》還沒有上映,他們上街完全不用戴口罩,就純素人兩枚,明目張膽走路上也沒人認識,頂多瞧他倆好看就多看一眼。
回程的路上,沈杏瞧見一輛賣紅薯的三輪車。
烤紅薯甜甜的香氣在冬日的冷肅氣氛裡簡直犯規得有些過分,引得她頻頻咽口水。
池禮瞧出她的渴望,問她:“想吃?”
沈杏搖頭,“不想。”
這玩意可是碳水!
但嘴上這樣說,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著賣紅薯的大爺瞧。
心裡想了一堆勸慰自己也沒那麼想吃的話,一個走神池禮已經捧著一個紅薯回來了。
“口水都快流到地上。”
池禮將那一個裝著滾圓的紅薯的袋子拎到她眼前,“先吃,吃完我陪你跑。”
他身上總有一種令她羨慕的鬆弛感。
後來她想通大抵是因為他出身豪門,自小便擁有太多,因此可以輕易做出取舍。
當時的她在池禮的鼓勵下咬下那個紅薯,感受到絲絲甜膩在口中化開,眼睛也完成幸福的月牙狀,讚道:
“不開玩笑——紅薯大爺是今天晚上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聞言一旁的少年不服氣地冷哼一聲。
“最帥的男人不應該是我麼。”
“才不是咧。”
她快樂地為紅薯大爺據理力爭:“你會烤紅薯嗎?你感受過紅薯的體溫嗎?看得出紅薯的顏色嗎?聞過紅薯的味道——”
最後那個“嗎”字尚未說出口,少年忽的俯身湊近。
驟然拉近的距離,嚇得她瞪大眼睛,一口紅薯差點噎在喉嚨裡。
池禮輕嗅一下,直起身,一臉坦然。
“噢,聞過了。”
“很甜。”
他一定不知道這個動作對於當時的她來說,具有多大的殺傷力。
就連現在想起來,仍舊能記得當時鼓噪的心跳。
以及那個紅薯的味道。
特彆特彆甜。
……
思緒回籠,沈杏捧著烤紅薯,警惕往後退一步。
“喂你乾嘛,搞得這麼……”
奇怪。
他說來遛狗的。
但狗丟了。
並且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她心心念念的烤紅薯。
“你該不會——”
沈杏的目光遊移地在他臉上尋視,並沒有看到一絲作弄痕跡,反倒被池禮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點心裡發虛。
……乾嘛啦。
池禮瞧見她的欲言又止,目光灼灼地往前踏了一步,語氣溫柔:
“想問什麼?”
沈杏捧著那枚烤紅薯,不安地舔了舔唇。
“你……”
池禮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沈杏咬一口紅薯,深吸一口氣。
“……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壞掉啦?”
梅開二度!
無形中好似千萬道利箭齊齊飛過,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靜默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輕輕碎裂開。
“……”
“…………”
池禮猝不及防一口寒氣進肺,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看在烤紅薯的份上,沈杏忙上前輕輕拍他的背順氣,一邊拍還一邊“哎喲”起來,“怎麼好端端的還能被口水嗆到。”
池禮捂著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裡非常嚴肅地認清楚一件事情——
沈杏是個蠢的。
指望她開竅,不如指望明天天上會下紅雨來得更現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