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麵加了糖的。”
穆時露出震驚的表情:“……加了糖?”
賀蘭遙確定道:
“加了糖,而且加了很多很多糖。”
穆時一副認知被打破的樣子。
賀蘭遙有些想笑。
穆仙君這個人很怪,她時常給賀蘭遙留下“這你都知道”的印象,但有些時候,她也會讓賀蘭遙誕生出“這你都不知道”的想法。
她很博學,但也缺乏常識。
聰明絕頂裡多少夾雜著一點笨。
不過這一點點笨也許並不是缺陷,而是一種需要長期的共處才能挖掘出來的珍寶。
他們抵達四香齋的時候,奶糕還未做好。夥計給他們搬了凳子,讓他們坐著等一等,還給他們包了幾樣點心,份量不大,讓他們一邊吃一邊等。
有幾個孩子拿著風車,歡笑著從他們麵前跑過。他們奔跑時,風車和著孩童歡笑的聲音,“呼啦啦”地轉起來。
穆時的視線追著孩子們手中的風車,問:
“那是紙做的嗎?”
賀蘭遙回答道:
“不是紙,是白椴樹的內側的樹皮,剛剝下來時很柔軟,可以疊成各種樣子。”
賀蘭遙看向坐在身側的穆時,問:
“你要嗎?街上的鋪子裡應該有賣這東西。”
穆時搖了搖頭,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賀蘭遙笑了笑,說道:
“穆仙君,像你這個年紀的修士,應該還可以做孩子。”
穆時沒說話。
賀蘭遙問:“真的不要嗎?”
穆時彆過頭去,說道:
“彆說是給我買的。”
“我說是給家裡的妹妹買的,可以了吧?”
無中生妹的賀蘭遙站起身來,說道,
“穆仙君,我去給你買風車,你就留在這裡等奶糕吧。”
賀蘭遙還沒來得及走,就看見不遠處,一處大戶人家的後門打開了。
兩名小廝抬著一卷破席,那破席洇出一片一片的紅色,尤其是底端,紅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濕潤,最後甚至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一位管家緊跟著走出來,說道:
“動作快點,記得要走北城門,不可以走東城門,東城門有許多仙君在接濟難民,若叫他們瞧見了,又憑空生出事端。”
兩名小廝抬著破席往北走。
街上有許多人瞧見這一幕,但都沒有出聲,仿佛對此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穆時起身喝道:“站住!”
管家臉上寫滿不耐煩,但他瞅見穆時的衣著,覺得她大約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隻是,這城裡大戶人家的姑娘他都是見過的,從未見過這樣一位小姐。
興許是哪戶人家的堂親或者表親。
管家的語氣還算客氣:
“姑娘,這破席裡的丫頭犯了大錯,且死也不認,才叫世子妃下令打死了。”
他特地強調了“世子妃”,想告訴這碧衣的姑娘,自己家這是王府,打死丫頭的是世子妃這樣的王侯貴族,好壓住這碧衣姑娘,讓她不要多管閒事。
管家對穆時說:
“丫頭也的確可憐,我們早些將她送去北山埋了,也叫她早些安息。”
“早些埋了?”
穆時抬手,靈力將抬著破席的兩個小廝推開,又托著破席落地,她說道,
“人還沒死,你想活埋?”
管家見她憑空推開小廝,這才驚覺這根本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姑娘,而是一位仙君。他暗自咬牙,而後狡辯道:
“仙君,人打成這樣,的確沒救了啊,與死了也沒什麼差彆。”
穆時走到破席前,她的靈力將破席切開。
賀蘭遙緊隨其後,他蹲下身,將已經被切壞的席子向兩側掀開。裡麵裹著的丫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皮開肉綻,一眼看去找不到幾塊好肉。
還好,她應該剛被裹進席子裡沒多久,血肉沒被粘住,不然要分開可就痛苦了。
賀蘭遙伸手探了探頸部,又去探鼻息,說道:“還有氣。”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緊張起來,正如管家所說,打成這樣的確沒救了,至少凡塵裡的大夫救不回來。
不過還好,今天他不是自己在這裡。
止血符從穆時的乾坤袋裡飛出,貼到丫鬟身上,那符紙很快就化成了灰,隻留下一道發著光的朱色符號。
穆時又從丹藥瓶子裡倒出一粒丹丸,蹲下身,將那丫頭上半身托起來,又擺弄著她仰起頭,用聚水決將丹丸送服下去。
穆時鬆開手,看了一眼染了自己的手、袖子和前襟的血汙,又抬起頭看著管家:
“世子妃……你們這是王府?戈原王家的那位世子尚未結親,這應該是和遠王的王府吧?”
管家低著頭不敢說話。
穆時渾身血地問道:
“解釋一下,打人的理由是什麼?”
一名打扮華麗的年輕女子從後門走出來,她還不知道外麵“多管閒事”的人是修士而非凡人,趾高氣昂地對穆時說:
“這個小賤蹄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勾引世子,還偷我外祖母留給我的玉鐲,我將她打死怎麼了?那玉鐲貴的很,不知能買多少個她這樣的丫鬟的賤命。”,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