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村很大,常住人口有八九千人。
再加上村中學校是教育局定的中心校,附近三裡五村的孩子,都來這兒上學,加上學生,村裡一萬人隻多不少。
這麼大的村,治保主任,在村民眼裡可是不小的官了,沒人敢不尊敬的,這從每天四爺家裡絡繹不絕的訪客就可以看出來。
不時有人提點土特產到家裡,地裡的農活總有人幫忙,四爺從沒有去地裡乾過活,這不,就連家裡小毛驢吃的草,每天都有人送來。
出生於這樣的家庭,四爺從小就有一種優越感,經常有人當著父母的麵,誇四爺長的高,讚美的詞兒挽著花兒往外講。
白姓在這個村算絕對小戶,就四爺一家,在講究宗族勢力的農村,四爺父親能做治保主任好多年,屹然不倒,這讓四爺很奇怪。
奇怪歸奇怪,四爺的年齡,並沒有想那麼多。
扶著醉醺醺的父親進了屋,母親也端來一碗酸湯醒酒。
四爺把喜報拿過來,小心翼翼地遞給父親看,父親喝得太多了,眼睛都睜不開,半天都沒看清上麵寫的什麼。
“給你伯念念,讓他也高興高興!”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酸湯,努力讓他伯儘量多喝點。
“喜報,茲有我校學生白四爺,在祥雲鄉數學聯賽中得到滿分,獲得全鄉第一名的優秀成績,特提出表揚,以資鼓勵。南湖中心校……”
“老白,聽說這次考題很難,全鄉第二名才考了七十分,第三名六十五分,其餘參賽學生都沒及格。四爺這次真給咱家長臉了……”
陳氏還沒說完,四爺他伯猛地睜大眼睛,把喜報從四爺手裡奪過來,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看了半天,嗚嗚哭了起來。
“老白,你咋了,喜事,你這是咋了?”陳氏連忙放下盛酸湯的碗,幫四爺他伯擦了擦,自已的眼淚卻也不停地掉下來。
父母是咋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嗎?
四爺正胡思亂想著,他伯止住哭聲,猛地站起來,拉起四爺走到門後,跪在祖宗三代牌位前,母親也走過來,拉著四爺一起跪下。
“爸,按你的交待,孩子長大了,學習很好,你放心吧!”
四爺跪在後麵,看見他伯把喜報恭恭敬敬放在牌位前,兩手伏地,磕了四個響頭。
四爺和母親也跟著磕頭,連磕了四個。
磕過頭,陳氏把四爺和他伯都扶起來,他伯拿起酒杯,倒了滿滿一杯,“今個高興,我和四爺喝一杯。”
四爺剛想說,我還小,我不喝酒,卻見他伯把酒倒在門後的三代牌位前。
“四爺,今天你也喝點吧,孩子長大了……”
聽著他伯自言自語,頭都不回,四爺心想,今天父親喝得太多了,喝傻了吧。
陳氏在身後嚎啕大哭,看見四爺愣在那兒,連忙擦擦眼淚,止住哭聲,“老白,好了,喝點酸湯,孩子還沒吃飯呢!”
南湖中心校,今天是個熱鬨的日子。
全校學生按班級順序,坐在大操場,小學部,初中部,黑壓壓一片,所有的老師都站在各自班級前麵,努力維持著秩序,不時訓幾個亂跑的學生。
鮮豔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旗杆下,荊校長親自指揮,讓體育老師搬來幾張桌子,鋪上紅布,擺在高高的旗台上。
花白頭發的李老師早早來到學校,滿臉皺紋像菊花一樣綻放,拉著四爺在班裡練習敬禮,戴上大紅花,轉身,領獎。
“李老師,荊校長讓你過去,領導們快來了。”一名學生跑過來,“還有校長的發言稿,也記得帶去。”
“好好好,四爺老師幫四爺整整衣服,最後看了一眼,沒有什麼毛病,才拉著四爺向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