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漸漸紅了。
薑三爺本想訓斥女兒,看到她這副模樣,終究還是有些心軟了。
“你不必為此事自責,即便說清楚了也不能證明此事不是你祖父所為。”
薑宓抬眸:“為何?若咱們事先說清楚不就能證明是咱們主動舉報的嗎?”
薑三爺回頭看了一眼刑部,說了一件令薑宓震驚的事情:“因為你祖父並未否認。”
他聽說父親一直否認,配合刑部調查,然而在昨晚太子來刑部見過父親後,父親就不再否認了。不知太子究竟和父親說了什麼,為何父親會做出來這樣的決定。
薑宓大驚,此事明明不是祖父所為,祖父為何不否認,祖父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嗎?
看著女兒臉上的震驚和慌張,薑三爺有些後悔跟她說此事了。
“好了,這件事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祖父不會有事的。幸好這案子交給了周侍郎,他辦事公道,定能查清楚的,很快就能還你祖父公道。我還有事要忙,你先回府去吧。”
案子交給周侍郎他放心,他奇怪的是父親的態度。
薑宓腦子亂極了,她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情如今竟複雜到這個地步。她上了馬車,回府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還有什麼辦法能救祖父。
平北侯府
盛懷雋正在書房處理著公務,想到剛剛薑宓的眼神,他心頭一陣難受,不知為何頭也有些暈,他抬手揉了揉額頭。揉著揉著,忽覺一陣困意襲來,不知怎麼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邊關告急,皇上派他出征,兩個多月後他回了京城。
回京後,他便收到了賜婚的消息,那位姑娘他並不認識。聽說她名聲不太好,又是在鄉下長大的,在府中也不受待見。經過母親的提醒,他安排了幾個嬤嬤去教她規矩禮儀。
沒過多久他們二人成了親,太子也娶了蘇雲兒。
有了蘇家相助,太子行事越發乖張,他與太傅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他與夫人吵架,機緣巧合發現李婆子的事情,太子求太傅為劉崆頂罪,太傅悲痛致仕,一個月後死在家中。
太傅死後太子行事越發狠厲,隔三岔五就有宮人的屍首從東宮抬出來,甚至殺了朝中大臣。
……
太子被廢,逼宮造反。
他與二皇子聯手除掉太子的勢力,可惜太子逃了出去。
依著他們對太子的了解,太子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集結所有的力量拚死一搏。眾人本以為他要對付的是二皇子,沒想到是他。
夫人被人殺死,他也中了毒箭,此毒沒有解藥,他日日受著病痛的折磨。
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將太子的殘餘勢力徹底鏟除。
今日便是除夕夜了。父親剛被皇上封為鎮國公,府中比以往更加熱鬨,唯獨他的院子格外安靜。
往年這時候夫人總會忙前忙後,院子裡人來人往不斷,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時候他覺得有些吵鬨,如今院子了沒人了,他卻覺得安靜得可怕。
寒風:“世子,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喚您去正院和大家說說話。”
父親母親還不知他中毒已深,早已油儘燈枯。
他將桌上的信折好放入信封中,信封上寫了四個字:父親親啟。
“待我去後,將此信交給父親。”
寒風眼眶頓時就紅了,他說不出長命百歲的話,因為他知道世子每日活得有多麼痛苦。他甕聲甕氣道:“是。”
他道:“去青園吧。”
那裡葬著盛家的列祖列宗,也葬著他的夫人。
除夕夜,他們夫妻也該團聚了。
寒風頓了頓,道:“是。”
很快,國公府裡駛出來一輛馬車,朝著青園的方向行去,不多時便到了,他來到了薑宓墓前。
他與夫人成親三年,這三年他一直忙著朝堂之事,每每忽略她。她卻對他用情至深,事事聽他的安排,從來沒有任何的脾氣,最後卻被他連累致死。
從前他很少會想起她,可在她死後不知為何他總是會想起她,她的影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每當他夜晚被體內的毒折磨得難以入睡時,隻有抱著她的衣裳聞著熟悉的氣味他才能入眠。
他這輩子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她。
很快他也要下去陪她了,若是有下輩子,他定會好好補償她。
突然,他體內的毒素發作,一口血噴了出來,倒在了薑宓的墓前。
天上不知何時落了雪,落在薑宓的墓碑上,也落在了盛懷雋的身上。
不遠處隱隱響起了陣陣爆竹聲,新的一年來了。
盛懷雋陡然驚醒,睜開了雙眼。
夕陽的餘暉落入屋內,他有些不適應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
看著眼前的景象,盛懷雋皺了皺眉,他不是死在夫人墓前了麼,怎麼又回到了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