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經銷商們更想喝的,還是周鳴初。
他們跟的既是產品也是銷售這個領頭人,畢竟廠家老總如果沒能力沒策略,再好的產品也白搭。
隻是今天被逼了一通,怎麼都要跟這位又狠又捉摸不透的年輕老總喝幾杯,拉交情或出口氣,總之這趟不能白來。
江欣坐在桌上,看周鳴初身邊的人沒斷過,杯子裡的酒也基本沒斷過。
這喝法太傷身,江欣雖然自己也喝得有點暈,還是提醒他一句:“少喝點。”
龐大海聽見了,在旁邊嘿嘿笑:“江總放心,我們周總本身海量,有您的關心更不會醉。”
江欣淡淡掃他一眼,助理走過來,輕輕碰了碰她:“江總。”
江欣問:“怎麼了?”
助理說:“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我們貨壓得太狠了,您看待會能不能想辦法,再跟周總要點政策?”
她很儘職,江欣撐著額頭想了想:“我試試。”
這種事必然不能在人多的時候提,於是散場時借著住同一條線的理由,江欣還是跟周鳴初的車。
等電梯時忽然一位叫老朱的經銷商提起件事,說要把外甥女介紹給周鳴初,去年就講過的,外甥女過年就從國外回來了。
應酬場上最常見就是兩性間的玩笑,其他人立時起哄,說這要是成了,周鳴初得喊老朱一聲舅舅。
周鳴初卻說:“我有個表弟年紀跟朱總外甥女差不多,他是單身,比我合適。”說著很自然地伸出手:“要是成了,我也跟著他喊朱總一聲舅舅。”
“好好好。”老朱笑眯眯地跟他握手又拍肩。
男人做媒管你三七二十一,隻要性彆對得上就行,所以一路到停車場,還是相談甚歡。
江欣卻覺得自己實在醉了,上車時差點磕到腳踏,好在一隻手伸過來扶住門。
江欣回頭,溫熱中帶點酒意的呼吸拂過麵頰,她心裡跳停一秒,跟周鳴初道了聲謝,但上車後提起政策的事,卻不如路況那麼順暢。
情緒來得毫無道理,江欣想起盧靜珠的話,也煩自己總在矛盾中拉扯,於是下車後鼓起勇氣,問周鳴初要不要上去坐一會。
這當然是一種暗示。
周鳴初沒說話,但眼神太冷靜,冷靜到令她難堪。
江欣忽然覺得無力,有些話她覺得沒必要,也告訴自己不要問,但還是自嘲一般問道:“我以為我對你來說,還是不太一樣的。”頓了會,她借酒勁想去摸他鼻子,周鳴初卻隻是往後避開,眼裡一絲躲閃都沒有。
“我不認為我有給過你這種錯覺。”他說。
江欣靜了一下,點點頭,轉身離開。
她不是擅長做這種事的人,已經難堪到兩步作一步。
周鳴初回車上打電話:“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這是你們公司新業務?”那邊好整以暇:“我以為你們隻賣醫療器械,現在還兼紅娘了?怎麼,去年業績不行?”
是許明燦的聲音,周鳴初把手機從耳朵拿下,才發現打錯電話。
打錯就打錯,他按著額頭問:“你回安徽了?”
“回倫敦了。”許明燦在那邊發蔫,說安徽天天下雨還是下的凍雨,跟特麼中國倫敦一樣,不寫兩首無病呻吟的酸詩都對不起這鬼天氣。
周鳴初又問他生意怎麼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再問問車子車牌的事,收線後調出天氣預報看兩眼,撥給宋川。
這回沒撥錯,但宋川睡得比他早,一聽要給自己介紹女朋友,瞌睡都嚇沒了。
周鳴初說:“一個客戶的外甥女,你去接觸一下。”講完不聽宋川回複,他揉了揉鼻梁問:“還是你又談上了?”
“沒,暫時沒……”聽筒裡傳來宋川悶悶的聲音:“人家有男朋友。”他可以被三但不能做三,當人的道德線始終要守住。
周鳴初打下車窗,覺得今晚酒喝太多,醉得有點低燒的感覺。
翻到文禾朋友圈,人應該還在老家。
他忽然想起她發燒那天說的話,問她父母為什麼不給她打電話,也說自己沒偷誰的金鏈子,還問楊宇,憑什麼欺負她。
她說過她人笨運氣也不好,周鳴初想,她確實運氣不怎麼樣,碰到一個經濟犯,碰到一個人模人樣的醫生,又碰到一個他。
次日酒醒已經是下午,周鳴初導航去了安徽。
定位很好找,她朋友圈就能翻到,也許是頭一晚睡飽睡足的原因路上沒怎麼休息,但一千多公裡,還是從下午開到了第二天。
好在不同前幾天,安徽放晴了。
今天外公做壽,文禾剛到外公家。
本身沒想來的,是帶奶奶做體檢,等報告耽誤了兩天,奶奶非勸她過來吃餐飯,說當替她媽媽吃的。
文禾雖然不太情願,但來了以後看到外公滿臉討好的笑容,她想自己雖然做不到多親近,勉強吃一餐飯還是可以。
鐘露也貼心,知道她討厭被問來問去,一直陪著她。兩個女孩子在牆根曬太陽時,聽見有人喊:“文表姐。”
文禾抬頭,見是她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表弟,戴著個摩托車頭盔說要去鎮上買煙花,問她喝不喝奶茶。
文禾正想說不喝,小舅媽過來罵:“你買就好了,買來你表姐會喝的。”說完順勢在文禾旁邊坐下,問起她那位男朋友的事。
小舅媽記性很好,記得文禾那會兒說男朋友是廣州的醫生,但家裡什麼條件一年能掙多少還沒問,這會逮著機會誓要問個明白,可惜女兒來搗亂。
鐘露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媽趕走,尷尬地挪了挪椅子:“姐,你彆理她,她就是無聊,天天瞎扯。”又問道:“薑薑姐之前說去澳門玩,你去不?”
文禾點點頭:“會去。”她剛好續簽了,跟薑薑約著打算去那邊轉一圈,見識一下。
表姊妹肩挨著肩,文禾問:“彩禮你自己拿著吧?”
鐘露低低地嗯一聲:“現在還在我手上。”
文禾看了看她,正想問多一句時接到奶奶電話,說剛剛有個陌生男的來找她,還大概給她形容了一下,個子很高,講普通話,開一輛黑色的大車。
文禾一愣,問什麼時候的事,奶奶說有一會了,剛剛手機充電,這陣有電才聯係上她。
講完電話,文禾腦子裡模模糊糊出現個身影,她低頭翻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慢慢的,心裡咚咚急跳。
開始張羅入席時,聽到表弟遠遠的一聲喊:“姐!客人來了!”
轉頭,見一輛X7被他引到前麵院子停下,門一開,確實是周鳴初。
一千多公裡,不知道他開了多久,車子外殼很多泥點子,應該是在哪條沒修好的路上濺的。
見周鳴初走過來,文禾腦子鏽住。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裡看到他。
她那個表弟明明也不矮,跟他旁邊卻像個猴子,屁顛屁顛,還老是回頭看他車和手上的表。
而打量他的又不止她表弟,還有吃席的客人,有村裡的也有其他親戚,這會都盯著這個陌生男人。
小舅媽尤其驚訝,問自己兒子:“這,你哪裡碰到的?”
“外麵大路啊,他跟人問路說找文表姐!”鐘正笑嘻嘻地,讓他媽趕緊倒茶:“肯定是表姐男朋友!”
小舅媽看著那個粵A車牌和寶馬車標,心裡一下酸得不行,但還是馬上去倒茶,倒完問文禾:“他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醫生男朋友吧,怎麼不提前講,叫兩個人去接啊。”
周鳴初頓在幾步外,他當然能猜到說的是哪個醫生,但也沒說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醫生,隻是站在那裡靜靜看著文禾,等她的回答。
文禾鏽住的思緒終於動了動,卻搖搖頭:“不是,這是我們公司領導。”她甚至給他的到來找了個理由:“可能看我請假太久,來催上班的。”
小舅媽一怔,端在手裡的茶忽然不知道要不要送過去了。
周鳴初盯著文禾,試圖在她臉上找出一絲的猶豫和不自然,卻不見半點波動。
他走過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過來把茶喝掉,對著文禾的側臉:“也不是來催你,隻是你沒接電話,我以為你家裡出了事。”說完放下一個紅包,平靜地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