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拽住她(2 / 2)

他說這樣的話,等於在興頭上給人潑了一盆冷水,文禾心裡清楚,知道他還是覺得這種代理沒必要簽,但她不敢搭話,既怕他說得更難聽,更怕他改變主意不給她簽,所以回家路上都儘量安靜,隻是在家樓下指了指路。

夜市已經被清走一部分,車子順利開到房東車位,文禾到後備箱拿了行李,腋下夾著羽絨服,左手提著行李箱,對周鳴初道謝:“謝謝周總,您路上慢點開。”

周鳴初沒下車,甚至沒等她轉身就開始倒車。巷子窄,他兩把倒出去,路都開出一段了,發現車上有條圍巾,是文禾落下來的。

他看著這條圍巾,不清不楚地皺了下眉,既像看見什麼麻煩,又像發現什麼反感的東西。

淩晨車道鬆,快到家的時候碰上個紅燈,周鳴初拿過圍巾,摸上去是柔軟的絨感,和一點護手霜的味道。

太頑鈍的人是教不化的,他早就知道她沒什麼腦子,現在還固執又短視,幾乎一無是處。

手機震進一個來電,看了眼是麥坤,周鳴初滑開接聽。

麥坤本來以為他到家了,結果聽到車喇叭聲:“你還在路上?”

周鳴初說:“吃了個飯。”

“哦,我剛去我爸媽那裡轉了一圈,聽說你爸跟你那個後媽又吵起來了,他們要搞的什麼宴應該不搞了……”麥坤挺好奇:“你說,你爸不會跟你那個後媽真離婚吧?”

周鳴初嗤笑:“你是醫生不是律師,離婚也沒人找你打官司,多餘操這種心。”

“我是多餘,費事管這種閒事麼。”麥坤也笑,聲音懶洋洋像準備睡覺:“我是在想他們離婚,你能不能拿你老子一筆錢,我們也去投資個整形醫院?”

“沒興趣,你找許明燦。”周鳴初沒跟他多說,掛完電話看見微信進來一條消息,是文禾發的,問圍巾的事。

周鳴初盯著這條消息,眼神不明。

紅燈開始倒數,隔壁車道有輛車伸出腦袋看他,猶猶豫豫地打了燈想加個塞。就這麼點距離,按平時周鳴初是不會讓的,今天卻沒動,等燈跳綠,等隔壁那輛車插進來,才慢慢起步往前開。

開過十字路口,他拐到最左的車道,調頭。

等回到城中村樓下,周鳴初靠著車門點了支煙。

開車的時候煩躁,心裡也聚了一口氣沒地方發,這會煙進肺裡,看見拐角走來一個人影。她明顯是洗了個澡,睡裙外麵套件襯衫,跑過來的時候被風一吹,裙角衣角都飄飄的,不同於在路上的臃腫,整個人輕俏窈窕。

離得近了,又聞到一股濕乎乎的香氣。

周鳴初忽然定下來。

文禾又驚又疑地喊了聲周總。

周鳴初看著她手裡東西:“沒吃飽?”

要聽真話,確實是沒吃飽。

文禾手不方便,又要關注談單的事,所以在餐廳沒吃什麼,剛剛回來看到樓下還有個賣糖水的,就去打包了一碗海帶綠豆,但現在肯定不能這麼說,她隻好提了提袋子:“這是明天早餐。”

周鳴初沒問她為什麼把糖水當早餐,掐掉煙,打開車門把圍巾遞過去:“你這個圍巾很貴?”

文禾一怔,搖了搖頭。

“那就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了。”周鳴初說:“我看你很緊張它。”

這話文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圍巾她隻是想起來問了一句,本來打算自己叫個跑腿去拿,沒想到他直接送過來。

“謝謝周總。”文禾伸手去拿圍巾,拿完也看到周鳴初手心的傷口,這才又想起來他幫她撈了一把餐刀,應該是被餐刀給割的。

送完圍巾,周鳴初也不走。

文禾不好盯他的臉,隻能盯著傷口:“是不是要處理一下?”

周鳴初翻著巴掌看了看:“你家裡有沒有清創的藥?”

清創的藥,割傷應該用碘伏消消毒什麼的,文禾回樓上去找東西,她買的是那種碘伏棉簽,加上雲南白藥的創可貼應該可以。

等拿著這些往下走,心頭忽然一陣怪異,等電梯門一開,人越走越踟躕。

周鳴初還站在車邊等,文禾猶豫著走過去,把東西遞給他:“周總,這個棉簽裡是碘伏。”

周鳴初看著她,眼仁幽黑,像深不見底的河裡暗礁。

文禾被他盯得整個人一緊,周鳴初伸出手:“怎麼弄?”他聲音很低,低出一種自然的磁性。

風從耳邊刮過,他的聲音也從耳邊刮過,僵持了會,文禾把棉簽一頭掰斷,碘伏迅速湧向另一頭,像她陡然變紅的臉。

他不是小孩子,一點割傷沒什麼大不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不至於對事態的微妙毫無察覺。

因為右手不方便,文禾的動作又慢又笨拙,等消完毒貼創可貼,文禾撕開兩邊摁上去,周鳴初反手拽住她。

來來回回,太多令他自己都煩躁的反常,但這個瞬間他發現了自己的目的性,到這會也不打算掩飾這份目的性,於是頭一低,湊近她。

文禾想躲,卻不知道自己臉上神色有多動人,周鳴初盯得她心跳都含糊起來,無人往來的深巷,她頭發絲飛到他臉上,他低頭吻她。

含糊的心跳又開始咚咚作響,文禾本能地伸手推他,周鳴初卻微微抬眼問:“你住幾樓?”

文禾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細微廝磨就能讓她頭腦暈沉,兩人從電梯間出來,一進房門,文禾就被周鳴初摟在門後接吻,等回過神來,襯衫已經被他剝掉一隻袖子。

文禾驚得用力推了他一下,周鳴初沒有繼續,低著頭,視線卻像要把她剝繭抽絲一樣不留餘地。

文禾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客廳狹窄,另一麵牆有她貼的穿衣鏡,鏡子裡是她潮紅的一張臉。

她感覺自己清楚又糊塗,糊塗的是狀態,清楚的,卻是忽然發現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想的是站前台時每一次跟他打招呼卻被無視的冷臉,還有一次次拒絕她轉崗的難堪,包括台球廳裡的刁難,以及到銷售後受到的幾次訓斥,甚至在高速上,他罵她為了一點利益鑽破腦袋時的冷峻麵容。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跟他在車上較勁,他踩她,她怕他,但此時他的手掌貼著她的腰,她心底卻湧起一股說不清的衝動,摟住他的脖子,一路糾纏著,主動把他帶進臥室。

周鳴初的動作緩慢但堅定,他頓在裡麵等她適應,兩個人身體像正負極的磁鐵一樣吸在一起,心裡卻都各自較著一股勁,等文禾適應了,他扶正她的臉專注地看她,這對文禾來說很有壓迫感,於是偏過頭,兩手穿過他的後背,輕輕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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