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好壞啊(1 / 2)

花都不熱氣 瑞曲有銀票 13107 字 4個月前

【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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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梁昆廷在耳邊道歉:“我好像太著急了。”

文禾眨了眨眼, 緩慢地回轉視線。

梁昆廷說:“我以為你會打我。”他半真半假地說:“我都做好被扇耳光的準備了。”

文禾低頭看著自己腳尖:“我可能隻是沒來得及。”

梁昆廷一笑,站起來。

當下確實是情不自禁很想吻她,但被拒絕了也不覺得沒臉, 有一種淡定的, 意料之中的狡猾。

“還有什麼需要修的嗎?”他張望了一圈,把掉下來的葉子扔進垃圾桶, 隨意往外瞟一眼,天差不多黑透了。

有個電話,梁昆廷劃開接聽, 接完抓著眼皮自嘲, 說自己是免費工仔:“以後不做醫生了, 還可以當個水電工。”

文禾聽了個大概,是房東又叫他去幫什麼忙。

她抽兩張紙把水池邊緣擦乾:“你去吧,早點忙完早點休息, 明天還要值班。”

梁昆廷往外走,看她在櫃子上擺了幾瓶紅酒:“你在家也喝酒嗎?”

文禾說:“會喝點。”她想把酒量練出來,以後不會再因為酒量不好而被攔在一些場合之外。

不尷不尬的,把梁昆廷送出了門。

文禾還沒吃晚飯, 下午打球對體力的消耗很大,胃一空, 肚子又隱隱抽痛。

她沒什麼力氣做飯, 翻出吐司吃了一片再去吃藥, 但這時候吃藥已經沒多大作用了,小腹痛得像抽筋, 腦子裡也有根筋擰不直。

想起那輛車,她覺得自己沒有看錯,於是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 但一如既往的,那邊沒聲音。

文禾知道他在聽:“我有個問題想問周總。”她語氣生硬地問:“你剛剛是不是在我家樓下?”

周鳴初說:“是。”

“你到底什麼意思?”文禾看不懂他:“為什麼又來?”

周鳴初說:“想去,就過去了。”

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勾出文禾心底隱隱約約的恨意,她一時氣上心頭:“你從來都這麼隨心所欲,這麼不尊重人嗎?”她一字一頓地問:“還是說,你就這麼缺女人睡嗎?”

“你覺得我缺嗎?”周鳴初聲音仍舊平靜。

文禾氣得喉嚨發僵。

章茹曾經問她是不是在和周鳴初談戀愛,這個問題把她嚇到過,因為那時候心裡已經再清楚不過,她隻配做他炮友。

雖然在那之前她從沒想過會是那樣,他的態度再挑剔,她也從沒想過自己隻配給他當炮友。

但周鳴初對她就是赤.裸.|裸的情欲,她輕易跟他上床,所以他對她更有一種看不起但勢在必得的傲慢,可她想他絕對估錯了她,跟他一夜情已經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而他還要故技重施,以為幾句話就能炸出她的無限幻想,能讓她在腦子裡陶醉地寫起小作文,再跟他一夜又一夜。

但凡糊塗一點,又要落入他三言兩語的盤算裡。

文禾越想越氣,沒憋住罵了一句:“工作上看不出來,但你真的挺無恥的。”罵完,飛快地掛斷電話。

周鳴初看了眼手機屏幕,等紅燈跳綠,繼續開自己的車。

進餐廳時,許明燦也前腳剛到,在電梯間邊揉手腕邊等他:“這麼晚,等你起菜。”

周鳴初說:“麥坤不是還沒出發?”

許明燦笑他:“人家要安頓老婆,你有誰要安頓的?到這麼晚。”

兩人搭電梯上樓,進包間,跟幾位長輩打招呼。

長輩們正在喝茶,周父問許明燦:“阿燦女朋友呢,不是說打算結婚了麼?”

跟他喝茶的是許明燦父親,頂著一對佛耳罵兒子:“這小子挑,跟人分了。”

許明燦在他老子麵前就是兒子,摸摸後腦勺說:“那怎麼辦,實在處不來,我不能閉著眼睛結婚吧,害人害已的。”

他跟那姑娘剛開始還好,可時間一長,問題就慢慢浮了出來。

姑娘性格是挺活潑開朗的,但出去正常吃個飯,如果有朋友開玩笑問年紀,她會說自己40離異帶倆娃,而且是以很不客氣的神態回應。或許她自以為搞怪,實際網上那一套玩梗的拿到正常社交場合,隻會讓人覺得尷尬,不禮貌。

她腦子裡似乎植入了一套觀念,必須懟天懟地,看起來才光鮮亮麗。

也熱情,比如在酒店時會在員工八卦的目光中親他,但人家抬一下手機她會認為是偷拍,過去要求給她P圖,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足以令當事人難堪。

再比如她會加進酒店員工大群,在大家彙報工作的時候發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而且她有強迫症,吃飯嚼幾口要計算,塗好口紅後抿幾下都有定數,多了少了要重來,不然她不舒服,他也彆想好過。許明燦跟著她焦慮,但內心一直把這些定義為生活上的小習慣,直到她對酒店員工發火,因為對方送去的果盤不是她要求的雙數,所以直接砸了盤子。

這些事可大可小,如果隻是談個戀愛還好說,但奔著結婚去,肯定要想清想楚。

周父聽完笑笑:“結婚不是小事,確實要多想想。”憑一時激情,都要摔得鼻青臉腫。

不久入席,周父提到自己前兩天去買了個高壓氧艙,這玩意也屬於醫療器械,問了問周鳴初,周鳴初說是有同行在做,至於效果,他目前的觀點是:“可以當個保健設備用。”

許父說:“你吸再多的氧,賺的錢也帶不走。”

周父說:“那你現在就把錢捐了。”

“你先捐,我跟你後麵捐雙倍。”許父從善如流。

周父一笑置之。

人樸素地變老,變狡猾,變得怕死,當然也變得更想親近子女,隻是父子感情已經淡得無從彌補,他也說不清是哪一年開始,這個兒子變得不愛說話,在他麵前惜字如金。

他知道自己沒有處理好父子關係,或者說一切的家庭關係對他來說都算失敗,到這個年紀也無從彌補,按說一動不如一靜,但每次見了,還是忍不住要說些什麼。

比如:“我前兩天去私董會的活動,碰到那個姓江的姑娘……我記得你們現在工作上有交集?”

他指的是江欣,周鳴初說:“公司客戶。”

那交集應該不少了,周父問:“你覺得她怎麼樣?”

周鳴初說:“公司客戶,沒想法。”

“是因為公司客戶才沒想法,還是完全就沒想法?”周父看著他,忽然又想起來:“有空多去陪陪你外公,老人家到這個年紀還大老遠跑回來,無非是想看看你們,他還是惦記你們。”一頓,再提道:“如果有機會,叫你外公出來一起吃個飯。”

周鳴初當沒聽到。

周父臉一沉,但也無奈自己的威嚴在這個兒子身上無效,隻能轉頭,跟許父碰了個杯。

一餐飯快吃完,麥坤父子才姍姍來遲,說路上碰見個車禍處理了一下,連連道歉。

救人的事麼,其他人一頓誇,周鳴初也說:“救死扶傷,很偉大。”

他很少講這些話,現在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許明燦覺得稀奇:“怎麼了,最近跟醫生結仇?”

周鳴初說:“講兩句真話,你不用這麼敏感。”

許明燦更稀奇了,死命盯著他看,忽然問:“今年過年,還去不去安徽?”

周鳴初沒理他,但跟麥坤爸爸打招呼聊兩句,說他腱鞘炎。

麥坤爸爸頂著許明燦的手看了看,一使勁,直接把他那個囊腫給按爆了。

許明燦差點死在餐廳。

回去時分道揚鑣,周鳴初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打過去能撥通,但沒人接。

轉天上班看見文禾,她穿了條黑色的裙子,一件下擺很長的襯衫,站在前台拿快遞。

拿完快遞看到他,她跟在其他人後麵有一聲含含糊糊的招呼,或許隻是動了動嘴,壓根沒出聲,等進了電梯自動站到另一邊,眼睛看也不看他,像昨天沒有打過電話罵他,也沒有忽略他的來電。

文禾當然知道他給自己打過電話,但裝不知情。

到底半夜打給她是什麼意思,騷擾還是要罵回來,她不想知道,不想問,她打定主意要裝聾作啞,不信他真有一副厚臉皮,會主動提。

但她顯然低估了他。

周會過後,河北代理聯係文禾,問有沒有收到月餅,說有一盒是給周鳴初的,麻煩她務必要幫忙轉送。

年節送點禮品是人之常情,跟廠家老總搞好關係當然也有必要,文禾沒辦法,隻能提著其中一盒去敲開周鳴初的門:“周總,這是皮總送給您的月餅。”

周鳴初抬頭,看了看她再看看禮品:“你河北那個代理?”

“是的。”有點重,文禾吃力地把東西放他桌上,指了指另外的盒子:“皮總說知道您經常出差,幫您選了個按摩儀,也說您哪天如果路過河北一定抽空找他,他肯定好好招待。”

送月餅,最不值錢的就是月餅,周鳴初的視線滑過按摩儀,看向旁邊的音響。

沒見過幾次卻能摸到他的喜好,人情世故方麵,北方商戶的確都有自己的一套。

周鳴初問:“他們今年數據怎麼樣?”

文禾說:“差不多完成定額了,說還有兩個標在跟,問題應該不大。”

周鳴初再問:“有大三甲的標?”

文禾搖搖頭。

周鳴初靠在椅背緩緩思索:“大三甲衝不進去,小醫院爛帳多,死啃關係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