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將妻子的手握緊,輕輕的念叨著:“從長計議嗎?”
安初筠能夠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有一些用力,夫君此時在儘力的克製心中的怒意。
“對,我們才剛來到這裡,肇原府的情況,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十幾年,長此以往的結果。所以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我相信夫君肯定能夠讓那些吸食百姓血汗的蠹吏付出應有的代價。”她知道夫君很生氣,但是想要改變肇原府的現狀,急是急不來的。
沒想到,媳婦對於自己還挺有信心。好像除了本人之外,身邊的親人、朋友對他都有著迷之自信。
所以你們這自信是從哪買的,我也買二斤往腦袋裡灌一罐。這幾年,淨給彆人灌雞湯了,打雞血了。自己的自信心反倒是有點被消磨殆儘。
不過,媳婦的話,也有一定得道理。畢竟自己對肇原府的確是缺乏了解。而自己又是喜歡穩紮穩打,知己知彼的個性。最喜歡的就是,找出弱點,一擊致命。
所以,從長計議,穩中求勝,也是明智之舉。不過,這樣的話,心裡這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舒展開來。
“夫君,在想什麼?”安初筠看他的神情好像緩和了一些。
“我在想到底是從長計議好,還是敲山震虎,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更好一些。”各有優缺點吧,王茂平還需要權衡一下。
“嗯?”
安初筠沒有想到,夫君如今就想要對這些蠹吏動手,可這樣的話,收拾的也隻是無足輕重的幾個而已,造不成太大的傷害,還會打草驚蛇,讓他們產生警惕。
“好了,休息吧!”王茂平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還是趕緊休息吧。
雖然他們付食宿的費用,不過還是替張家人省一些燈油吧。畢竟,平日裡他們肯定是不舍得用的。
想的是挺美好,睡到半夜的時候,王茂平就被自家閨女衝的地圖給弄醒了。好家夥,兩杯水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嗎?
閨女,你的睡眠質量要不要這麼好,即使這樣都不準備吭嘰兩聲,甚至還翻了一個身。王茂平有些無奈,起身下地,再次將油燈點燃。
將閨女從地圖上抱了起來,安初筠拿出了備用的小褥子,重新鋪上,順便給小家夥重新換了尿布和衣服。
怎麼說呢,即使是這樣,他閨女依舊是沒有什麼反應。這個睡眠質量,就好像自動關機了一樣。照這麼保持下去,彆的不說,應該是沒有脫發之類的困擾吧。
不過還是要對張家說一聲抱歉,這是又浪費了他家的燈油,這錢高低得給他們補上。
第二天一早,王茂平起床的時候發現,他家閨女昨晚不止是畫了一幅地圖。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指了指她的戰果,能看的出來,小家夥還是知道不好意思的,連昨天晚上丟的那個梨都不準備找了。
早飯,張家人依舊是拿出了家裡最好的來招待。但同樣,給他們端到了房間之中。看來還是沒有一起用餐的打算。
但好在,今天王晞年小朋友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創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因為昨天王茂平的話,反正今天的早飯是格外的配合。根本不用人催促。
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單純的餓了呢!
吃過早飯,王茂平一行人正準備收拾東西,繼續出發。
“錢哥,咱們這麼一大早上就趕過來啊!”
“怎麼,覺得早的話,繼續在家睡覺嘛!”
“瞧您說的,我自然是要跟著您的腳步嘛!您讓我往東,我哪裡敢往西。我就隻是問問,問問。”
一大早,張家村就迎來了幾個人,從穿著打扮來看,倒像是不速之客。或許,這個客字,也是他們不配。
“呃,錢哥,這張家村好像來人了啊!”看著張有東家附近拴著的馬匹和馬車。其中一個人開口道。
那個叫錢哥的打量了一眼,還試圖拍一拍其中一匹馬。對方衝他打了一個響鼻,並用後腿刨了刨地上的泥土。看起來已經準備發動攻擊。
錢哥看著一匹馬都這麼有脾氣,覺得應該給它一個教訓。不過看了看自己的腿,又對比了一下準備尥蹶子的腿,還是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它一馬。
“估計就是路過的商隊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
錢哥,感覺你比我們好奇啊!不過到底是沒有敢說出口。
馬車裡,守了一夜的馮瑞看了看幾人,也決定放過他們這一次。
張家的院子裡,王茂平前一刻還在與賀成說話。
“賀護衛,今天,我們去縣城!”王茂平開口道。
原本他是不準備去富豐縣城,和這裡的知縣提前打個照麵的。不過如今,他已經改變了想法。
“是!”
賀成往院子外看了看:“東家,來人了!應該是有四五個人。”
來人了?會是誰過來找張有東呢?
下一刻,院門被敲得砰砰作響。王茂平都怕張家這個陳舊的院門會堅持不住。所以來的人,應該不是村裡人。
“喲,官差老爺,你們怎麼來了!”
張有東把門打開,雖然心裡對麵前這幾個人恨得要死,不過還是得賠著笑臉。沒辦法,萬一哪裡看不順眼,被打一頓,被踢幾腳,那也是沒有地方去說理的。
為首的錢哥,冷笑了一聲,出手推了張有東一把,隨即走進了院內,四下打量了一番。
“你家今年又不用借糧食,看來這日子是好起來了啊!我這個做吏員的可是很欣慰啊!”
王茂平如今雖然已經回到了房間之中,不過還是透過窗縫,看到了眼前的情景。心裡的火氣,那是又噌噌的冒了上來。欣慰,這種蠹吏,配說出口嗎!
“是,托您的福!”張有東趕忙是繼續陪笑。
錢哥向前走了兩步,嗤笑了一聲:“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可不要讓我們知道,你耍什麼小心思,跑到彆處去借糧種了啊!”
“後果你是知道的!”王茂平將妻子的手握緊,輕輕的念叨著:“從長計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