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是三十一年的進士?還是二甲的第二名,真的是年輕有為。”
孟愷雎的話,雖然表現出了欣賞,但配上他的表情,讓王茂平總感覺有一些彆扭。要不,您還是麵無表情吧,行不行。
“之前在天奉書院求學?”
“是!”
“韓先生如今可好?”
“家師一切都好,勞您記掛了。”
“都說名師出高徒,果然是如此!”
“……”
王茂平一邊賠著笑臉,一邊寒暄著,已經鬨不清楚,眼前之人對自己是什麼態度了。
你要說,哪裡得罪過他吧,人家還猛的誇你。但你要說,人家欣賞你吧,配上表情好像也不太像。
最為關鍵的是對方對自己好像很了解,自己對人家是一無所知。甚至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所以如今與其說是閒聊,倒不如說是一問一答。
而且隨著問題的深入,最開始那種緊張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
“……子曰:君子矜而……王大人覺得當作何解?”
好家夥,這一言不合就開始考試了嗎?雖然自己在卷的道路上,摸爬滾打了這麼久。到底是抵不過烙印在靈魂上的學渣本能。他終於找到了麵對此人緊張的原因。
“君子處物,明萬物之微,取舍出乎本心,矜與人爭……”王茂平略加思索便開了口。
自從為官以來,他可是沒有再被人提問過,都是他在提問彆人。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果然是思清理合,周密詞湛,不愧是王大人。”
所以是對自己回答的還算滿意?他這幾年沒有退步吧。正想著,又聽到孟愷雎開了口:
“君子應於無為,不輕用,不輕棄,因何有爭……”
王茂平一開始還在琢磨著這位孟先生的態度,但馬上就被他的話所吸引,逐漸聽的入神了起來。
“多謝孟先生,介存受教了!”王茂平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
從他考中進士以後,雖然所有人都說他仍舊和以前一樣謙虛,但他還是挺為自己驕傲的,畢竟他可是考了全國第五。
無論是對於家裡那幾位仍舊為科舉而努力的家人,還是州學、府學的學子。王茂平已經不自覺的站在高處,洋洋灑灑的指點。
估計心裡有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傲慢。如今對方的話,卻將他打回了原形。自己這隻井底之蛙,以為跳出井口,看到的就是和彆人一樣的天空。
卻沒有想過,即使麵對同一片天空,他與天空的距離,也比彆人要遠上很多。
他這隻蛙又怎麼能比得過飛鳥呢?
到底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茶的味道屬實是不錯,可口的很!”孟愷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開口道。
王茂平自然是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弦外之音,連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是介存的疏忽,宴席已經備好,還請孟先生賞光!”
“咳,那鄙人就卻之不恭了!”孟愷雎也隨即起身。
兩人在去膳廳的途中,王茂平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
“倒是有趣!”這是孟愷雎對於他閨女“作品”的評價。
王茂平也隻能是尷尬一笑。他怎麼忘記讓下人將他閨女這幅抽象的“作品”擦去了呢!小家夥給人家的第一印象,該不會就是沒有作畫天分吧。
他真的很想說一句,彆看畫成這樣,但他閨女其實還是挺有讀書天分——的?
這位孟先生雖然看起來嚴格,但是吃飯的時候倒是不拘小節。並沒有維持風度、儀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