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的他已經無力再思考,就一直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絳河中的星光,逐漸暗淡,被無聲而來的曉色所吞沒。
直到此時,柯長蓪才提起一絲精神,走到桌案邊,提起筆開始寫起信來。再過上一段時間,城門就會開啟,他需要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出府城,送到阜安州。
而王茂平昨晚雖然因為聽丁樂旗的彙報,睡得有些晚,但總體來說,還是獲得了休息。因此,一早起來,精神還是不錯的。
當然,相比起,閨女一早上的活力與勁頭,那還是稍顯遜色。不過,應對一天的公務,完全夠用。
坐在二堂之上,除了應對迎麵而來的公務,王茂平還寫好了給各縣的詳文,讓各縣衙對於管轄的鄉村進行戶籍核對,要求吏員親自去到村子進行走訪核實。
如今那個嚴家商鋪的掌櫃柯長蓪,知道了自已在懷疑洛歸鎮的布莊以及三莊村。但三莊村隻是貨物暫時存放的其中一個地方。
王茂平要采用這樣的方式,讓嚴家的人知道,並不是暴露在他麵前的,才是危險的,其他那些沒有暴露的,他也會一點一點的挖出來。
當然,他也相信,那些知縣肯定會將府衙下發的劄文進行有效的傳達。畢竟,暗中監督這種事情,知縣們都知道他是能夠做出來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知縣們如今對於府衙下發的劄文,是兢兢業業的履行。畢竟知府大人可是眼睛裡不揉沙子的。
這樣的小事,如果沒有做好,再傳到大人的耳朵裡,隻能用得不償失來形容。
而此時,身在阜安州的嚴定懷,收到了從肇原府送過來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上說,商鋪有個名叫陶致的縫人,與人發生爭鬥被關進府衙,放出來後,被官府的人盯上,柯長蓪正在想辦法查明原因。
看完信之後,嚴定懷就眉頭一皺。商鋪中的一個縫人,被府衙注意到了,這件事由不得他不多想。
究竟是此人自已藏著什麼秘密,還是此人無意中說了關於商鋪的事情,才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而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是不是就意味著引起了王茂平的注意。
嚴定懷發現,雖然這個王茂平已經離開阜安州三年多的時間,但卻讓他越來越忌憚,甚至午夜夢回之時,都想著解決掉此人。
之前聽說,王茂平遭遇了兩次暗殺,居然都被他毫發無損的逃過一劫,讓嚴定懷倍感可惜甚至是氣憤。
尤其是後一次刺殺,居然與天鼓鳴綁在了一起,說什麼受到上天庇佑。抓到了刺客不說,那個達楞汗居然還死在了王茂平被刺殺的那天夜裡。
嚴定懷在最開始聽到時,腦海中隻有兩個字閃過,那就是“荒謬”。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可荒謬的巧合就這樣擺在麵前,讓他心中的怒火不斷累積,卻又無法發泄。
他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王茂平接近了自已所隱藏的秘密,那他就要考慮不擇手段的結束掉此人的性命,即使讓孟朝的朝廷懷疑與震怒也在所不惜。
但,現實卻是,即便自已想要動手,也沒有那般容易。這兩次刺殺,都被王茂平躲了過去。誰又能保證,自已出手就一定能夠成功呢。
如果失敗了,沒有要了此人的命,比起孟朝朝廷派人調查,王茂平親自調查的威脅將更大。
所以,這個王茂平到底憑什麼受到老天的偏愛,到底幾次刺殺,或者什麼樣萬無一失的刺殺,才能夠要了此人的性命。
這是嚴定懷在閒暇時常常會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