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忙丟下我,竟然連衣裳都來不及穿,便出門去了。
我愣怔片刻,就喊了紅梅進來,叫她拿著二爺的衣裳送給二爺,又叫紅桃進來回話。
“鄭管事是一個人來的嗎?你瞧著他神色如何?”
這大半夜的,鄭山忽然從登州府跑來寧海州,必定有極其要緊的事。
且二爺一定知情。
二爺向來是個體麵人,不會連衣裳都不穿,就跑出去見人。
能叫他急得不顧侯門公子的體麵衝出去的事情,非同小可。
“姨娘,奴婢瞧著鄭管事麵色有些嚴肅,但並不急,李管事陪著鄭管事一塊兒來的,瞧著倒好像有些高興。”
高興?
李忠高興,是不是說明鄭山帶來的是一件大喜事?
“姨娘,”紅梅抱著衣裳又回來了,小丫頭一臉錯愕,“二門處有親衛攔著,不讓奴婢過去。”
我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自從我幫著二爺繪製戰船圖,二爺就很少有瞞著我的事情,怎麼今日卻叫人堵在二門,不讓人過去呢。
我低頭想了想,立馬梳妝穿衣,又叫紅桃先去把丫頭們都喊起來。
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這裡得早做準備,萬一真要是不好,我還能提著包袱跑路,不至於臨到頭了手忙腳亂。
等了片刻,紅梅出去一瞧,二門的親衛已經撤了,秦寶山等在前院,說二爺和李忠、鄭山出去了,叫他這幾日帶著人守在這裡。
我越發慌張,親自去前院問秦寶山:“你可知二爺去了何處?”
秦寶山搖頭:“二爺穿了小人的衣裳,隻帶了幾個親衛,騎馬走了。”
二爺離開得這般匆忙,還特地換上了秦寶山的衣裳,這明顯是要隱瞞身份。
難道是登州府出事了?
我這一晚上焦急不安,閉上眼就夢見二爺造反失敗,被斬首示眾,要麼就夢見海匪闖進莊子,把我一劍刺了個對穿。
直折騰到天亮,我才勉強睡過去。
這一睡便睡到半下午。
再睜開眼時,外頭已經下起了大雨。
紫萱怕我著涼,早已命人將屋裡的冰山撤走,就這樣,我還覺得冷,起來要了個薄被,搭在腿上,看著丫頭們做針線。
“姨娘,”秦寶山站在院外回話,“周大人來了,說有要事。”
這個天,這個時候,周玨來做什麼?
我本能地湧上一股反感,本想把他趕走,但又怕他真的有急事,就叫紅桃服侍我洗漱換裝,順著抄手遊廊去了前院。
周玨正站在台階下,他的小童兒立在他身後,為他撐著傘。
傘麵高舉在周玨頭上,可憐小童兒身上都濕透了。
“風雨替花愁。風雨罷,花也應休。勸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
我翻了個白眼。
下這麼大的雨,周玨不在廊下躲雨,反倒站在台階上吟詩頌詞,隻苦了他的小童兒,才十一二的年紀,就得踮著腳尖給他撐傘。
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我這莊子裡原先是有幾盆花,後來被孫媽媽全都扔了,就算老天爺下再大的雨,也看不到一片落花,他對著空院子喊替花愁,不僅是個神經病,還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