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下跪:“妾身見過王爺,王爺千歲。”
燕王抬手叫我起來,他盯著二爺瞧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就指著二爺笑罵:“好你個明德!將本王與楊大人丟在此處,自己倒是去沐浴更衣了。”
我偷偷抬起頭,瞧了燕王一眼,燕王穿著一件家常衣裳,用料也隻是普通的緞子,若不說他的身份,瞧著就像是個鄉紳老爺。
他下首坐著個老頭兒,頭發胡須皆白,人很瘦,卻精神矍鑠。
兩個人都風塵仆仆,袍子下擺被臟汙得都看不出原先的顏色了。
我忙再次叩首:“請王爺恕罪,妾身這就吩咐人燒水備衣,請王爺和楊大人沐浴更衣。”
燕王嗬嗬大笑:“些許小事,無需你掛心,我身邊自有人去安排,明德這一路上都說你是個女諸葛,今日能造戰船,都是賴你之功,既然如此,那你又怎能去沾染這些繁瑣小事,留下來,為本王和楊大人說一說這戰船是怎麼個運轉法,你沒來,子瑜那小子什麼都說不清楚。”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周玨遠遠地站在角落裡,跟個小孩兒似的,氣得麵紅脖子粗。
見他吃癟,我就高興得想唱歌,可惜隻能在心裡小聲唱。
燕王這般慈和,我心裡就多少不那麼緊張了,站在營帳中的大書案前,對著那小很多號的主戰船模型演說起來。
一開始還有些磕絆,到後來便越說越順暢,講完主戰船,我還意猶未儘,把自己這些日子畫的一些小戰船圖鋪開來,一一講解。
等講完最後一張圖,營帳內已經點起了燈。
帳內一群人鴉雀無聲,我偷偷打量了一眼燕王。
他眉頭緊鎖,好像很不滿意的樣子。
先前消失的緊張不安再次湧上心頭,我情不自禁去找二爺。
二爺站在燕王身邊,見我看過去,就衝我彎起嘴角笑了笑。
我笑不出來。
二爺啊二爺,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燕王若是不滿意,不肯撥錢造船,二爺一會兒就要哭了。
漫長的等待過後,燕王終於開口了。
他有些窘迫地摸著胡子底下墜著的小玉珠:“明德啊,這麼多船,都要造出來嗎?這要造到猴年馬月去,羊山島的海匪日漸猖獗,時有上岸屠村之舉,若是等你將這些船都造出來,那海匪怕是早就成了氣候,輕易動不得他們了。”
二爺忙看了我一眼,我會意,向燕王行了一禮:“回王爺,這些小戰船隻是妾身閒時所繪,並不用全造出來的,隻需要將主戰船造出來,再挑一些功能可與主戰船相輔相成的幾艘小戰船,先造一支艦隊,就已經足夠將那羊山島踏平了。”
燕王麵上一鬆,隨即就大笑:“踏平羊山島!哈哈!本王喜歡你這丫頭的狂傲!楊大人,你意下如何?”
楊大人一雙眼睛都快粘在我畫的那些圖紙上了。
燕王一連問了他兩遍,他才連聲歎可惜。
“可惜在何處?難道楊大人有更好的法子?”
楊大人搖頭:“王爺有所不知,老臣是在可惜玉蘭先生不姓楊啊,若她是老臣的孫女,老臣又何需成日為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兒孫們頭疼!”
我那提起來的心又放了回去。
這老頭兒快把我嚇死了,我見他又大叫可惜又搖頭歎氣的,還以為他要跟我唱反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