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取下身上的餃子包,掛在二爺的肩頭,又盯著他身上的血汙看了一眼。
“二爺夜裡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又經過一場鏖戰,怕是此時餓壞了吧?這包裡有點心,二爺拿著路上吃。”
二爺捏著餃子包笑了:“上頭還繡著貓兒呢,我背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話。”
雖然有幾分嫌棄,但二爺還是背上了餃子包。
我目送二爺離去,才回到灶房裡,早已有人將地上的死屍都抬了出去。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直衝我天靈蓋,我捂著鼻子又退出灶房。
“姨娘可還好?”
紫萱丟了刀,過來扶住我。
她臉上的血已經乾了,看著比先前還要瘮人。
我用手摳下來一片,趕忙催她去洗洗臉:“你們沒受傷吧?這是殺了多少人啊,怎麼臉上濺了這麼多血。”
剛剛太緊張,沒仔細看,現在一瞧,才發現紫萱身上那一點血都是剛剛冬雪砍老蔫兒時候濺上的,先前衣裳乾乾淨淨,隻有臉上全是血。
紫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這是孫媽媽想出的點子,孫媽媽叫我們殺幾隻雞,往臉上抹上雞血,就能嚇唬人,這一招還真有些用,方才出門遇到個海匪,那海匪被我們嚇了一跳,紅梅和小秦嫂子就趁機送她上了路。”
紫萱很是羞愧。
“奴婢們該死,方才把姨娘一個人丟在莊子裡,先前覺得莊子裡最安全,才隻留了紅桃護著姨娘往後頭林子裡去,誰知道他們竟然還闖了進來。”
我擺擺手,人在慌亂的時候,一時沒想到這麼多,情有可原。
很快,紅梅幾個人都回來了,她們洗了臉,包紮了傷口,換了衣裳,便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
我這才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先是秦寶山摸到了後院,把這事跟孫媽媽說了,孫媽媽這才決定讓眾人都起來,一個一個地往後頭林子去。
可紅杏卻想到了大仙村和小仙村的人,她的村子被屠戮殆儘,自然就怕海匪上岸,再次屠村,便執意要去通知村裡的人。
孫媽媽隻好同意,又想著我即將臨盆,不好驚動,瞅著此時莊子上風平浪靜,就暫時沒把我驚醒,隻留下紅桃一人,讓她守著我,孫媽媽和小秦嫂子去後頭林子裡報信,找人來護著我。
實際上,若不是我和紅桃瞎跑,我們還真不一定能撞上躲在灶房裡的瞎子和老蔫兒。
但紅桃也沒做錯。
誰知道那瞎子老蔫兒吃完了蹄髈,會不會挨個屋子搜東西呢。
孫媽媽為我把過脈,才笑道:“今日有驚無險,姨娘肚子裡的哥兒是個有福氣的,日
後必定有大出息。”
我很好奇地問她:“媽媽怎麼知道我肚子裡是個哥兒呢?萬一是個姐兒怎麼辦?難道媽媽能從脈象上看出男女來?”
“姨娘可不興說這個話,姨娘這一胎一定是個哥兒,隻要姨娘生出個哥兒來,以後就可高枕無憂了。”
我窮追不舍:“聽媽媽的意思,也不能肯定我這肚子裡的到底是哥兒還是姐兒。”
孫媽媽歎了口氣:“姨娘為何非要問這麼多?這生男生女誰能說得準?我學藝不精,可看不出姨娘是懷了個哥兒還是懷了個姐兒,便是我姑母在這兒,也沒有把握就能說準了,大家不過是說個吉祥話罷了。”
我摸了摸肚子,這小家夥也不知道是被嚇著了,還是睡著了,一直很安靜。
他不急著出來,我反倒很著急。
萬一,他是傻子怎麼辦?或者,比旁人多長了一對眼睛一雙胳膊?
隻要一想到這個,我就嚇得一哆嗦。
除夕那日的早上,外頭還下著大雪,我忽然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