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這裡賺的錢,比在家裡多得多,又有免費吃喝,又有好衣裳穿,便都收了心,一個個學起東西來,比先前還要專心。
有一日,周玨甚至還誇過她們,說可惜她們是個女兒身,不然,這其中有幾人都可以上陣殺敵了。
我們二人之間隔著一扇屏風,聽他這麼說,我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想著他看不見,乾脆就挑明了譏諷他:“瞧你這話說的,女兒身怎麼了?女兒家就不能上陣殺敵了?她們這些人可是娘子軍,將來若那海匪敢來,她們必定會殺得那些海匪片甲不留。”
我就是吹個牛,我可不想在周玨跟前認輸。
周玨難得地沒有反駁我。
他沉默半晌,才道:“你的命也真是夠苦的,拚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就生了個女兒呢?但凡生個兒子,你以後在府裡就能橫著走了,如今卻隻能在莊子上跟我鬥嘴,你難道不知,府裡多了好幾個貴人?”
我深吸一口氣。
這個周玨的情商低得令人發指。
我難道不知道千戶府裡多了幾個身份來曆嚇死人的姨娘嗎?
我難道不清楚,二爺至今遲遲未歸,說不定是被那幾個姨娘絆住了腳?
難道全世界隻有他周玨一個明白人?
巴巴兒地說這些話,討人厭煩。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在乎,我隻是不想讓二爺壞了我在月子裡的心情。
人家都說,女人坐不好月子,會做下月子病。
這破地方也沒有三甲醫院,小小一個風寒就能要了人的命,我當然得好好保養自己。
旁人不心疼我,我自己總要心疼我自己。
一不高興,我就叫了人來趕周玨走。
周玨賴著不肯走,說要多瞧瞧他大侄女兒。
“瞧我侄女兒這張小臉,生得比二爺好看多了,小丫頭莫要難過,二爺不惦記著你,我惦記你。”
我越發生氣了,老提二爺做什麼,還嫌棄我不夠難過嗎!
等把周玨趕走,紅桃把小丫頭抱到外間去了,我才喪喪地吐出一口氣,側著身子,臉朝裡躺著,盯著棉布簾子上的暗紋看。
冬雪因要備嫁,又要養她臉上那一小塊疤,過了年就不出門了。
前幾日,鄭山夫婦來磕頭,把紅梅接回了家,紅杏爹娘也托人來求了恩典,說要接紅杏家去相看。
我也答應了,叫他們各自領著女兒回家去,因她們的身契都在我手上,倒不必去回府裡了。
反正府裡也沒再給我月錢,回不回都一樣。
莊子上一下子少了幾個人,便越發冷清。
好在還有小丫頭時不時哭鬨上一陣子,家裡才有了幾分活氣兒。
紫萱問我要不要再從府裡要幾個丫頭來,我搖搖頭。
我身邊剩下這幾個人,已經足夠用了,要的多了,我怕回到府裡,惹人眼。
“姨娘,”寶珠送完周玨,就匆匆回到屋裡,“府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