醃製好的雞塊蘸滿雞蛋液, 放入盤子裹一層麵包糠外衣,用筷子夾起放入油鍋中熱炸,至酥脆焦黃撈起。
炸好的雞塊整齊碼在生菜葉上, 淋上一層奶油色的沙拉醬,半顆切開的小青檸點綴其中。
另起一個平底鍋, 倒入日本酒,以酒灼的方式將烈酒的香氣浸入食材。
“很有趣的烹飪方式。”安室透嘗了一口, 點點頭,“多試做幾種好了。”
料理令人平心靜氣,滋滋的熱油聲和蒸騰的煙火氣帶給人幸福感,仿佛從黑暗中掙紮出來, 呼吸一口人間的空氣。
原本從幼馴染手上學會的料理技巧,逐漸變成了安室透的興趣, 是他繁忙工作中難得的休憩。
竹泉知雀是不會這樣想的, 在她看來打工已經吸走了人全部的精氣, 下班後居然還要自己做飯完全不合理,外賣發明出來就是為了拯救她的。
“我隻要負責吃就好了。”女孩子舉起筷子宛如舉起她的長槍,“非工作時間的我是一顆急需被填滿的南瓜,請不要憐惜我,讓我吃到表皮裂開為止。”
安室透端著盤子走到客廳, “知雀最近為什麼特彆喜歡用南瓜比喻自己……吃南瓜餅嗎?”
竹泉知雀:好殘忍一男的,竟誘惑她吞噬血親。
竹泉知雀:“好耶, 要吃!”
沒辦法,她天性殘忍又冷酷。(埋頭狂吃.jpg)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快樂乾飯,上半身左搖右晃。
安室透猜她其實是想晃腿,但腿被石膏桎梏晃不動,退而求其次晃動上半身,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真是閒不下來的女孩子,都吩咐過她乖乖靜養了。
“我很乖哦。”竹泉知雀從碗裡抬起臉,“我最近在學著做一顆不會說話的啞巴南瓜。”
講真前輩也太照顧琴酒了,大哥的心靈哪有那麼脆弱,能被她一兩句話輕易破防?
忠言逆耳利於行,大哥身為大哥,應當廣開言路,怎麼可以把手下人毒啞呢?
太不是個東西了!
竹泉知雀譴責他。
她咬住雞塊,假裝是在咬琴酒的脖子。
安室透:今天的雞塊難道炸得時間太長不好下口?
為什麼她的表情如此猙獰?
“等會兒就可以去醫院拆石膏了。”竹泉知雀振臂一揮,“我的自由,我的奔跑,風一樣的我重生歸來。”
“醫生的原話明明是拆完石膏繼續靜養。”安室透把竹泉知雀挑食不吃的青椒重新夾回她碗裡,“彆隻挑肉吃。”
挑肉吃卻不長肉,削瘦得厲害,營養到底消化到哪兒去了?
搞事是需要體能支撐的,長身體的營養壓根跟不上竹泉知雀搞事的速度。
“安室先生今天難得空閒呢。”竹泉知雀說,“上午幫我補習,中午做飯,下午還答應陪我去醫院拆石膏,忍不住讓人懷疑你是不是被炒魷魚了。”
安室透:我隻是個打了個三份工的打工人而已,擁有假期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嗎?
是。
特彆稀奇。
“最近是行業淡季。”安室透睜眼說瞎話。
竹泉知雀:真的嗎?我不信。
在東京,偵探這一行竟然會有淡季?你是不是瞧不起這座城市辛辛苦苦升起來的犯罪率?
女孩子眼裡的懷疑過於露骨,安室透想到這個月新鮮出爐的犯罪率調查表,沒有底氣反駁她質疑的雙眼。
但他最近的確清閒了很多。
要問罪魁禍首,正是某個自由人。
孑然一身逃票登船的自由人在她的回合大殺特殺,一番操作跌宕起伏,伏特加傻了,萊伊懵了,琴酒暴怒了,船上遊客驚嚇連連,唯有她和她身後的港口Mafia贏麻了。
安室透不願細想那一晚的遭遇,他還算幸運,趁港口Mafia登船前潛入港口,走陸路回到東京。
聽諸伏景光說,他、萊伊、伏特加和琴酒被迫跳海,硬生生從橫濱遊回東京,險些半路力竭溺水,差點就回不來了。
“我報了個遊泳班。”諸伏景光臉色憔悴,“我有預感,這種事說不定會發生第二次。”
學不會遊泳就要死,臥底這行技能要求也太高了。
下屆奧運會不如從臥底隊伍裡挑人,這裡人才輩出,說話又好聽,保證震撼評委和觀眾。
十二枚炸.彈為他人做嫁衣,琴酒的心態恐怕要過好長時間才能調試好,現在的他像個炮仗,一點就炸。
大哥好酒廠才好,大哥不好,酒廠陷入懈怠期,黑衣組織進入犯罪淡季。
站在打壓酒廠的角度,安室透承認他和蘇格蘭加起來都比不過自由人的一發暴擊。
一個連隊友也一並痛擊的狠人,做出一番事業是她應得的。
酒廠難得清閒,神秘主義作風的威雀威士忌一如既往不見蹤影,安室透想起知雀拆石膏的事情,帶著食材來給小女友補習。
“坐輪椅不方便出門,你這些日子悶壞了吧?”安室透提議道,“拆完石膏想出去走走嗎?我陪你,隻要不是劇烈運動都沒關係。”
“還好,沒有很悶。”竹泉知雀如實說。
她的人生仿佛運行不止的跳樓機,永遠在刺激和摩多摩多的刺激間來回橫跳。
拆石膏的過程一切順利。
“患者恢複的不錯。”年輕的醫生笑眯眯地說,“不用額外照X光,家屬放寬心。”
黑發少女卸下石膏後的雙腿纖細蒼白,她晃了晃腳尖,一副自在的樣子。
安室透幫她摸過骨,確定知雀的腿的確斷過,但她的恢複速度超乎他的意料,是正常的嗎?
“畢竟她還年輕,在生長期。”年輕醫生攤攤手,“雖然沒了長高的指望,但長好腿難度不大。”
“後麵半句是多餘的。”竹泉知雀眼神威脅他,“岸穀新羅醫生。”
“抱歉抱歉。”岸穀新羅擺擺手,“去取藥吧,我給你開點維生素吃。”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雙手插兜,神色悠閒,直到他放在衣兜裡的手機響起。
“是賽爾提的短信!她一定是想我了。”岸穀新羅臉色大變,頭冒戀愛酸臭氣味的粉色小花花。
他急匆匆收拾桌上的手術刀和病曆,“我要提前下班了,下次腿斷了再來找我,兩位再見!”
醫生一溜煙跑出問診室,身後滾起層層白煙,一路病人護士為之側目。
安室透沉默:“岸穀醫生真的靠譜嗎?要不再去找彆的醫生看看?”
“岸穀醫生是從池袋臨時來我們醫院學習的醫生。”護士走進來說,“他在池袋名氣很大呢,不少病人聽說他來我們醫院學習,特地從池袋趕來就醫。”
正是如此,竹泉知雀用力點頭,畢竟是池袋有名的地下密醫。
細數竹泉知雀認識的幾個醫生,熱愛解剖的岸穀新羅反而是最有職業素養的。
連戀人是無頭騎士這點都是加分項。
無頭騎士賽爾提可是名副其實的成年女性,岸穀新羅比森鷗外守法多了,BOSS怎麼不和人家學學?
竹泉知雀:嫌棄.jpg
拆了石膏,竹泉知雀像日拋女友的渣男一樣爽快拋棄陪伴她多日的輪椅醬,挽住安室透的手。
“為了慶祝殘疾人士重獲健康,我們去居酒屋吧!”
安室透無言抬頭,看向醫院走廊上貼的建議患者健康飲食表。
比起居酒屋,素食館比較適合她。
竹泉知雀:噠咩噠咩噠咩喲。
“我喝黃油啤酒就好。”她仰著頭可憐兮兮地說,“你儘管點黑啤饞我沒關係。”
“隻許喝一杯。”安室透和她勾手指,“炸物和烤串也是,量力而行。”
“嗯嗯。”女孩子歡歡喜喜地勾住男人的小指,晃了晃,“我說到做到。”
竹泉知雀想去的居酒屋離醫院不遠,安室透雖然是東京人,但他不可能每個居酒屋都去過,反倒竹泉知雀手裡有一張東京美食地圖。
得到這張地圖的方式很簡單,隻要登陸港口Mafia內部論壇,匿名發帖:聽說東京是美食荒漠,尊嘟假嘟?
在一片橫濱人的附和中,原籍在東京的成員被激得擼起袖子,拋下工作連夜肝出東京美食全地圖貼進論壇:嗟,來食!
竹泉知雀保存地圖,深藏功與名的下線。
她選的居酒屋量大實惠且管飽,深受東京警察的喜愛。
倒不如說正因為常有警官光顧,這家店的食物味道和環境才一直維持在上流水準,被附近的小混混稱為勞改快樂蓋澆飯。
竹泉知雀:馬上就要在警察包圍下吃飯了,有點緊張。
她不懷疑自己的心理素質,但萬一波本過於激動,喝醉酒後公然砸場子向隔壁桌警察挑釁,她該如何收場?
“滅口——是不行的吧?”竹泉知雀摸摸下巴,“有點為難呢。”
一個個洗腦過去,她口都說乾,要是小弟沒眼色不知道給她買金嗓子喉片和急支糖漿,她定要扣波本月薪!
“安室先生。”竹泉知雀抱住安室透的胳膊,認真道,“要做個和平的人,不要惹是生非。”
安室透:“???”
惹是生非這個詞,難道不是為她量身定製的?
賊喊捉賊.jpg
竹泉知雀手握導航,帶著安室透左拐右拐,一家熱鬨非凡的居酒屋燈火輝煌,微風掀起門口的布簾,噴香的煙熏味傳得老遠。
“是這家。”竹泉知雀翻閱網絡評價,“他們家雖然沒有情侶半價優惠,但有家庭優惠和兒童優惠。不如這樣,等會兒我們一進屋,我就喊你爸爸。”
“安室先生喊我媽媽也行。”她十分懂得變通地說,“雖然我很年輕,但我願意認下好大兒。”
為了打折不擇手段.jpg
“不如我把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把你抱上去假裝它是個嬰兒車。”安室透和善微笑,“再給你拿個奶嘴含著吮,好不好?”
竹泉知雀:“好哇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