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竹泉知雀結束戰鬥。
她趴在桌上,把吐出口的蒼白靈魂重新團吧團吧塞進嘴裡。
“高中生……實在是……太艱難了……”竹泉知雀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為明天還要早起上學的自己點歌一首《涼涼》。
不能放棄啊!她是早晨初生的太陽,不能將人生葬送在作業的深淵!
熬夜到四點半基本屬於通宵的水平,再睡下去想在不遲到的點起床完全不可能。
竹泉知雀洗了個冷水臉,決定去街上晨跑。
生命不息內卷不止,她要學習打工兩手抓,時刻維持在打工皇帝的巔峰水平!
半小時後,握著吃了一半的飯團的竹泉知雀睡死在公園的長椅上。
清晨五點的夏天,黎明在破曉時分將出未出,枝葉間墜落的晨露打濕了長椅的木痕。
竹泉知雀在夢中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她高估了公園長椅的寬度,窄窄的椅子根本沒有給人翻身的餘地。
竹泉知雀隻稍稍偏移了重心,大半個身體一下懸空。
“……飯團!”墜落驚醒的刹那,竹泉知雀本能地伸手去抓吃了一半的飯團,那是她僅剩的口糧!
涼透的飯團被她抓在手中,竹泉知雀鬆了口氣,勉強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望進一抹金色的光澤。
咦,她居然困到了摔在地上都不痛的程度嗎……好困哦,乾脆躺地上繼續睡……希望好心小螞蟻不要偷吃她的飯團……
竹泉知雀:zzzzz
“……醒醒……不要就這樣睡過去啊!”
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在竹泉知雀耳邊響起。
她被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占據了一晚上的腦子無法思考,隻覺得現在躺著的“地麵”沒有長椅舒服,有像手臂一樣的觸感硌著後背,貼著皮膚的地方泛起濕熱的溫度。
沒有長椅舒服,但她不挑剔,總之無論是誰都好不要吵,讓她安安生生睡個覺。
竹泉知雀閉著眼舉起手裡吃剩的飯團堵住噪音來源,耳邊頓時清淨。
“給你吃……不要吵……”她咕噥幾句,再次陷入黑甜的夢鄉。
安室透咬著涼透的飯團,人生第一次陷入毫無辦法的危機。
淩晨五點的公園空無一人,他會在這個時間過來就是想避開人群一個人靜靜思考。
安室透,本名降穀零,隸屬日本公安,目前在黑衣組織做二五仔,是瓶假酒。
他化名安室透加入黑衣組織的計劃十分順利,在經過相當複雜的考驗後也成功得到了代號“波本威士忌”,擁有更進一步臥底獲取情報的資格。
他、代號蘇格蘭威士忌的諸伏景光和另一個代號黑麥威士忌的男人算是加入組織的同期成員,貝爾摩德前日召集他們開了個小會。
“三瓶威士忌,很好。”金發女人夾著點燃的女士香煙,抖落點點煙灰,“那位先生要我帶帶你們,但是,我可是很忙的。”
“和一個男人約會很愉快,和兩個男人約會也算有趣,和三個男人——就太礙事了點。”貝爾摩德輕飄飄地說,“不過不要著急,組織對新人還是很貼心的,總不會讓你們中的誰落單。”
“我一個人也沒關係。”代號黑麥威士忌的赤井秀一淡淡地說。
“這可輪不到你挑挑揀揀。”貝爾摩德呼出一口煙霧,“得看威雀威士忌的意願。”
威雀威士忌。
在場三個各懷鬼胎的二五仔心中一緊。
陌生的代號,隻憑從貝爾摩德口中說出就足夠引起警戒。
“威雀威士忌會在你們中間挑一個做她的輔助者。”貝爾摩德彈彈煙灰,“搞清楚上下級關係,男人們。”
她——女性。
輔助者——聽從命令的人。
顯而易見,陌生的代號代表著黑衣組織某位高層,且是擁有直接命令他們權限的直係高層。
黑衣組織內部是有部門區分的。例如科研組的雪莉,她手下有不少科學家研究員,她本人在組織的地位也高於他們這些新酒。但部門不同,雪莉就沒有命令他們的資格。
“又多出一個棘手人物。”蘇格蘭威士忌在散會後私下對波本說,“不知道誰會被威雀威士忌挑中,三選一的概率。”
被人挑挑揀揀的感覺不算好,但也是個新思路。
比起難纏的千麵魔女,威雀威士忌或許會是突破口。
女性……
安室透神色不明地站在洗手台前,冰冷的水滴劃過他的臉頰,沒入被領口遮住的肌膚。
這兩天他的腦海被一次次修改的計劃占據,回過神又熬了一個通宵。
“這樣下去不行。”安室透拍了拍自己的臉,“去公園晨跑清醒一下吧。”
淩晨五點,公園應該沒有人打擾。
他計劃得很好,奈何事實熱衷於打臉。
在被樹蔭遮蔽的偏僻角落,穿著帝丹高中校服的女生睡在長椅上一動不動,手裡還捏著一枚吃到一半的飯團。
以安室透做公安這麼多年的經驗判斷:大概率是離家出走沒錢住店最後流落公園和流浪漢搶椅子的叛逆少女。
警察的責任心讓他覺得自己應該報警,臥底任務又讓他猶豫片刻。
萬一到上學時間人家乖乖去學校了呢?對女孩子而言,負氣離家出走被警察抓住批評教育會很丟臉吧。
安室透決定在這裡守一會兒。
公園的位置不算荒涼,但不能排除有附近的小混混人.販子路過這裡起歹心的可能性,讓不法分子在公安眼皮底下犯罪就是他的失職了。
長椅上閉著眼呼吸均勻的少女模樣很乖,肉肉的唇瓣透著甜意,與安室透先入為主的叛逆少女形象相差甚遠。
怎麼看都是個又乖又甜的女孩,即使做錯事也讓人不忍心責罵,在溫馨的備受寵愛的環境裡長大。
安室透看著她,又想到貝爾摩德口中的“威雀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