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比這更完美的關係嗎?
“安室先生是個了不起的兩麵派。”竹泉知雀單手支著臉,輕輕地笑了,“身為女朋友的我怎麼好不配合他。”
不就是演嗎?誰還不是個影帝了。
先要準備一隻新手機和一個新號碼。
竹泉知雀不擅長高科技,但Mafia有自己的門路。為了和自己的手機不弄混淆,她在新手機背麵貼了一朵小紅花。
對,正是她本打算買給波本做獎勵的小紅花貼紙。
滿嘴謊話的男人不配得到前輩愛的獎勵,但東西買都買了,竹泉知雀還是決定找辦法用在波本身上。
【我的固定號碼,作為你這段時間乾得不錯的獎勵。——威雀威士忌】
竹泉知雀用新手機給安室透發完消息,從書包裡拿出草稿本開始編人設。
她以平平無奇女子高中生身份活動時,表現的是最真實的性格,隻剔除了Mafia的部分。
“竹泉知雀”必須與“威雀威士忌”區分開,但又不能區分得太開。兩者間要是看似八竿子打不著邊根本不在一個次元,可若深入挖掘便會細思極恐震撼在驚天大秘密中。
“首先,我精分是有合理解釋的。”竹泉知雀咬著筆杆,“因父母的原因被迫加入黑衣組織的女高中生日日活在惶恐之中。雖然因為出色的才能和打工人的不懈努力,她晉升速度超快,已經成為了組織高層,但創傷依舊留在她的心中,令她夜不能寐,整日以淚洗麵。”
假的,竹泉知雀睡眠質量堪比安眠藥成精,沾枕頭一秒昏迷。
真Mafia有淚不輕彈,竹泉知雀上一次痛哭是她聽信太宰治的鬼話,吃了織田作之助盤子裡一口激辣咖喱飯。
“每天被夢魘折磨的女高中生在神經衰弱的邊緣徘徊彷徨,正在她絕望崩潰之際,天使降臨在她麵前!”竹泉知雀運筆如飛,“那是與琴酒完全不同的溫柔男人,撫慰了可憐女生被酒廠塑料同事傷透的心。”
“她發誓這輩子雖然身陷酒廠,但心絕不會交付給酒廠渣男。可她的天使那麼純白無辜——寫錯了,安室先生是個黑皮——純黑無辜,讓她陷入愛河。”
“女生本以為天使是她的救贖,直到一道晴天霹靂打在她的頭頂——她心目中溫柔好人的男朋友竟然也是一瓶酒!還好巧不巧是她的小弟酒!”
“她流淚,她痛苦,她不願意接受事實,可白紙黑字字字血淚,個人資料上金發黑皮的男人特征過於明顯讓她不得不認。”
“她被騙,她黑化,她發誓要讓酒廠渣男付出代價,讓玩弄她心的男人品嘗同樣被愛人欺騙的滋味,於是,她決定……”
竹泉知雀停下筆捋了捋邏輯,滿意點頭:很好,很有道理,時刻屹立在道德製高點。
下麵開始做威雀威士忌的人設。
“威雀威士忌在安室先生心中的印象是兩個關鍵詞:神秘和麻煩。”
神秘好說,竹泉知雀壓根不打算用酒廠身份在安室透麵前露麵,要多神秘有多神秘,比偵探推理片場的小黑更神秘。
“他不止一次對我說過‘麻煩的女人’這句話。”竹泉知雀暗自磨牙,“哪裡麻煩了!後輩替前輩跑腿不是每個職場新人的必經之路嗎?小弟就要有勤勤懇懇的自覺!”
既然他那麼喜歡麻煩的女人,就給他找點麻煩。
竹泉知雀在不涉及工作的時候一般是甜妹性格,不論她的腦回路能把人逼瘋到哪種程度,至少表麵看起來是甜甜的。
加上Mafia部分,就變成又黑又甜。
“能和甜妹區分開的,果然是壞女人吧。”竹泉知雀用筆尖點點草稿紙。
壞女人也是她本色出演。
“威雀威士忌是擅於調情,愛好橫刀奪愛的壞女人。”竹泉知雀的靈感源源不斷往外冒,一個絕世渣女的好點子在她腦內逐漸成型。
“她對無主的男人不感興趣,隻能在搶奪中得到趣味,到手後很快會感到膩煩。越有挑戰性的男人越能激起威雀威士忌的勝負欲,她如毒霧一點點侵蝕人心,直到罪惡與背德的荊棘紮根在那人的心臟,絞死原本純潔的愛情。”
“不錯!有那味了!”竹泉知雀激動拍手,“一個很容易被罵的人設,完全符合安室先生動不動就要罵我的現實。”
“站在威雀威士忌的角度,她的性癖使她對她的協助者——戀愛中的波本君非常感興趣;站在竹泉知雀的角度,她一方麵要報男朋友欺騙她的仇,一方麵又想知道男朋友對她的愛情是否經得住考驗。於是她精分成威雀威士忌,寫了一出我綠我自己的年度狗血大戲。”
竹泉知雀品了品她筆下高潮迭起狗血四射酸爽至極的青春校園諜戰劇本,不得不由衷地讚美自己:“我真是個天才!等厭倦Mafia的打打殺殺之後我就辭職,去做一位讓讀者寄刀片堵上門追殺的金牌編劇!”
事情的走向已經很明朗了。
“竹泉知雀”要護住普通高中生的馬甲,裝作不知道男朋友背地裡兼職的模樣和他談一場無敵純愛的青春戀愛。隻在不經意間對男朋友的交友情況表示好奇,卡在壞女人聯係他的時候讓男朋友品味翻車邊緣的驚險刺激。
“威雀威士忌”要利用自己組織高層的身份不動聲色地引誘兩麵派下屬,讓他在情感的深淵無力掙紮,又愧疚又克製不住被毒蛇吸引的本能。並在下屬和女朋友約會時輕描淡寫地拋來意外事件,讓他不得不編織更多謊言欺騙無辜又可憐的女朋友。
“我和威雀威士忌本質是一個人,如果安室先生無論如何都不喜歡威雀威士忌,證明他沒能透過皮囊愛上我的靈魂,是不合格男友。”
“但如果他在和我交往的情況下喜歡上了威雀威士忌,他毫無疑問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怎麼做都錯,無解題。
“難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竹泉知雀稍稍心虛,“萬一翻車,他會黑化吧……”
“但是!明明是他先罵我的!是他先在根本不知道威雀威士忌是怎樣的人之前就擅自在彆人麵前說前輩壞話,毫無職場公德心!”
“我被他騙得傻乎乎罵了自己好多次,還心疼他被麻煩女客人折磨——可惡,把我的憐惜之情還回來!”
“周末的時候也是。不和我約會就算了,擅自和彆的女人進酒店,毫無男德!”
“他一定是打著我不會知道的念頭,事後連解釋都不願意解釋,滿滿的全是敷衍!萬一我不認識貝爾摩德呢?萬一我沒有親自查明真相而是被彆人用同情口氣轉告被綠的淒慘事實呢?他根本沒有考慮過女朋友的感受!”
對,沒錯,是安室透先破壞了遊戲規則,是他在竹泉知雀一顆柔軟的少女心上澆了滿滿一桶漆黑墨魚汁。
“我可是同時在港口Mafia和黑衣組織任職的double惡役,沒有良知,沒有道德,隻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報複心。”
竹泉知雀緩緩從書桌前站起,踱步到沒有開燈的陽台。
她俯視夜晚燈火闌珊的東京,夜風吹亂她的長發,吹出幕後BOSS獨有的深沉造型。
“安室先生,要怪隻能怪你自己。”竹泉知雀沉默半響,幽幽歎息。
“Mafia的規則正是如此殘酷,隻有一份兼職的你是贏不過我的。”
“叫吧。”她扶著欄杆眺望不知在何處即將倒大黴的男朋友。
“叫破喉嚨,也沒有警察會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