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唇碰上柔軟的臉頰,一觸即離。
“Kiss.”竹泉知雀對店員彎起眼眸,“可以了嗎?”
居然是女孩子偷襲!也太可愛了!
店員在心裡尖叫,克製不住嘴角的弧度。
“當然可以啦,祝兩位像冰淇淋一樣甜甜蜜蜜甜進心裡。”店員小姐姐止不住上揚的語氣,“請拿好您的點單,歡迎下次光臨。”
竹泉知雀接過一隻冰淇淋,用胳膊肘輕輕推了推安室透:“安室先生,發什麼呆呢?”
安室透接過冰淇淋咬了一口,難掩心情的複雜。
第二次了,身為公安警校第一的他被女朋友偷襲成功兩次。
竹泉知雀挽著安室透,專注地低頭吃冰淇淋。
她先咬掉冰淇淋的尖尖,再沿著紋路舔,舌尖卷入冰涼的奶油。
女孩子吃得很專心,也不看路,安室透往哪裡走她就跟著走,垂下的眼睫落下小片叢林似的陰影。
“安室先生。”安室透聽見竹泉知雀歎了口氣,“再不吃,你的冰淇淋就要化完了。”
她仰頭看安室透,唇邊沾著奶油,眼底笑意狡黠:“看我看的那麼入迷,是不是覺得我很漂亮呀?”
她自然是漂亮的。
笑容鮮活而明亮,夕陽眷戀地貼在她臉頰邊,仿若神明小心翼翼的親吻,獻給最受祂寵愛的珍寶。
安室透喉嚨動了動,融化的冰淇淋沾在他的手上,散發甜膩的香味。
“看,化掉了吧。”竹泉知雀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她咬著冰淇淋的蛋筒,從口袋裡掏出紙巾。
“擦乾淨擦乾淨。”女孩子小聲碎碎念,“安室先生的冰淇淋好可憐,一口都沒被人吃到就化成水了。”
安室透今天注定對不起被他買下的冰淇淋。
“鏘鏘。”吃完冰淇淋,竹泉知雀一翻手腕,變魔術似的拿出兩張電影票,“我特意為安室先生挑的驚悚懸疑推理片!”
竹泉知雀是一等一的驚悚片恐怖片愛好者,最喜歡就著血肉模糊的電影吃爆米花喝可樂,順帶把電影特效和現實咒靈的醜陋程度做對比。
竹泉知雀永遠記得和雙黑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她和太宰治左拐走進《荒野鄉村枯井乾屍之迷》播放廳,中原中也右拐走進《少年與幼犬》動漫片場,涇渭分明。
電影廳中回蕩著竹泉知雀和太宰治歡樂的笑聲,以及隔壁被人類與狗狗友誼感動哭的中原中也的哽咽聲。
她今天顧忌到安室透的承受能力,挑了個死者死得比較正常的電影,沒有選她鐘愛的獵奇向。
電影票都買好了,安室透能不看嗎?
他拿過電影票,假裝不經意地看了眼電影時長。
勉勉強強,用短跑冠軍的速度可以在十一點趕到任務現場。
“隻能在電影末尾提前離場了。”安室透給竹泉知雀買了爆米花和可樂,回頭看了一眼在檢票口前期待等著他的少女。
知雀……真的好期待今天的約會!安室透良心隱隱作痛。
“我真的超級期待。”竹泉知雀看著安室透的背影,雀躍地踮起腳尖,“期待十一點的時候。”
她精挑細選的電影內容和電影時長,一切都卡得剛剛好,踩點踩得她在腦內預演的時候直呼鬼才。
“連座位我都給他挑了個方便跑路的,多貼心。”竹泉知雀誇誇自己,輕快地迎上抱著爆米花和可樂走過來的安室透。
他們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正中間的位置,安室透坐下時才發現整座昏暗的影廳隻有他們兩個人。
“可能是因為今天是周二晚上。”竹泉知雀抓了一把爆米花,一顆顆丟進嘴裡,“我選的是個有點冷門的電影。”
沒說謊,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包場了。
一聲槍響和玻璃上炸開的血花拉開電影的序幕。
竹泉知雀看得認真,連餘光都不掃向安室透的方向,全神貫注地投入劇情。
安室透基本沒看進去幾個畫麵,借著爆米花桶的掩蓋看了眼手機。
威雀威士忌沒有發來新消息,發送時間是昨晚的短信依然隻有集合時間、地點和戴耳麥的吩咐,簡潔得像白紙上的黑色鋼筆畫。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電影院空調溫度越來越低,安室透脫下外套蓋在竹泉知雀裸.露的膝蓋上,得到她從電影中回神過來的笑臉。
“知雀。”安室透靠近竹泉知雀,低聲說,“抱歉,我得先走了。”
“不可以陪我把電影看完嗎?”竹泉知雀很可惜地說,“隻有幾分鐘了。”
“讓討厭的女客人等一會兒也沒事吧?”她拽住安室透的袖子,小聲撒嬌,“不是討厭她嗎?為什麼還要趕這麼急?”
讓威雀威士忌等……萬一她是性轉版琴酒的性格,安室透的臥底生涯就截止在今天了。
“很遺憾,不行。”安室透看了眼手表,“我必須得走了。”
真是矛盾,竹泉知雀目送男人匆匆離開的背影。
在可愛的女朋友和討厭的上司之間會優先選擇上司,按道理是對工作更上心的類型,偏偏對素昧平生的威雀威士忌抱有沒理由的嫌惡。
不情不願又不得不聽話。
女朋友撒嬌挽留也留不住,嫌惡的上司勾勾手就去了。
“雖說是一時興起的遊戲,倒真讓我找到了點樂趣。”
竹泉知雀把半空的爆米花桶放到一邊,撫平搭在膝蓋上外套的褶皺。
對“竹泉知雀”是溫柔貼心的態度,對“威雀威士忌”又會如何?
好期待。
投影儀的白光從最後一排座椅上方的位置投射到熒幕上,電影中的女人架起狙.擊.槍,漆黑的瞄準框對準男人的眉心。
竹泉知雀從口袋裡拿出耳麥戴上,滋滋的電流聲在耳側清晰無比。
背後貼著小紅花貼紙的手機裡隻有孤零零一位聯係人,竹泉知雀的拇指懸空在撥號鍵上空,眼睛卻始終望著熒幕。
特寫的慢鏡頭結束了。
女人扣在漆黑的扳機上的手指緩緩彎曲,無聲的嗡鳴如水波蕩漾,黃銅色的彈頭從男人眉心穿射而過。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徹整座影廳,熒幕驟然黑暗。
白光再一次亮起時,熒幕閃爍數幀,畫麵逐漸清晰。
新出現的畫麵右上角顯示代表時間的數字,密密麻麻的小方格填滿屏幕,方格中有靜止的橋、亮起紅光的指示燈、行人跑著通過的斑馬線、偏僻的天台、空無一人的電梯……
無數個觀測城市的攝像頭將畫麵投影在熒幕上,最中央的方格牢牢鎖定金發青年的身影,清晰得能看見他冷靜的表情。
戴鴨舌帽腋下夾著筆記本電腦的黑客站在電影院門口揮手示意自己工作完成,影院經理站在他身邊對坐在電影院最後一排的人深深鞠躬,合上影廳大門。
竹泉知雀順著指尖的力道上下撫了撫喉嚨,吸入喉腔的空氣改變了震蕩的頻率。
她看著監控中警惕觀察周圍的男人,輕輕點擊撥號鍵。
三秒後,屏幕亮起通話中的界麵。
“晚上好。”
露珠滾過玫瑰尖刺的枝椏,酒熏的煙霧滴落在係著銀色絲綢的香水瓶中,森綠雨林升起飄渺的白煙。
暗聲的低啞與令人心熱的吐息混在一起,仿佛濕熱的風呼入口唇。
“這裡是威雀威士忌的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