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想到、但也不算出乎意料的是,山下同學完全沒有否認謠言的意思呢。”竹泉知雀歎了口氣,“他的妄想淺薄得像勺子裡的水,無知得令人發笑。”
紙杯裡的熱水徹底涼透了,竹泉知雀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水麵震蕩不平的波紋。
“故事講完了。”女孩子彎了彎眼眸,“還要玩嗎,交換故事遊戲?”
玩個屁!鬆田陣平險些沒被竹泉知雀氣死。
“什麼叫做你不在乎?”他屈指敲桌,“被跟蹤狂偷窺跟蹤了一星期你不在乎?”
“你不是有個男朋友嗎?這麼大的事不知道和他說?”
竹泉知雀眼露古怪地瞥了鬆田陣平一眼。
鬆田警官的關注點好怪哦。
區區跟蹤狂有什麼好在乎的,他該慶幸他隻在學校裡跟蹤偷窺,但凡他敢再進一步跟著竹泉知雀的小自行車跑,直接一頭栽進酒廠基地。
基地裡練習槍法的銀發男人將欣然迎接自己送上門的移動靶,冷笑著扣動扳機。
為了平靜的高中生活不被打破,竹泉知雀抱了極大的善心和憐憫對待斯托卡同學,她打心底同情這位以貌取人的壞人。
竹泉知雀上一次如此同情一個人,還是港口Mafia初入職的女職員,小女生非常悲慘的被太宰治的臉蠱惑,傻了吧唧相信他連篇的鬼話——但凡在港口Mafia度過實習期的員工,都知道離太宰治越遠越能活命的真理。
太宰治是竹泉知雀的狐朋狗友,單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她恐怖的本性。
“告訴安室先生會讓他擔心的。”竹泉知雀解釋說,“安室先生工作已經很忙了,我不想用小事打擾他。”
波本替威雀威士忌打工寫任務報告已經很肝了,這麼點小事怎能耽誤他給組織打工的時間?
“況且和安室先生說了也沒什麼用吧?”女孩子眼中浮現淺淺的疑惑,“我知道他是私家偵探,但外人無法輕易進學校,他沒法調查。”
鬆田陣平不知道降穀零在執行什麼任務,但他知道私家偵探百分百隻是他的掩飾身份,當年的警校第一如今的職位隻會高不會低,調查校園斯托卡綽綽有餘。
可他沒法告訴竹泉知雀,麵對女孩子眼中的疑惑,鬆田陣平一時卡了殼。
“你的警惕心太差了。”鬆田陣平此時的想法與遇見竹泉知雀的金發公安完全重合。
“沒有危機意識,不懂得保護自己,不知道求助他人。”他抓住竹泉知雀的肩膀,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知道愛慕型斯托卡的特征嗎?”他的聲音低啞暗沉,“先是跟蹤,偷窺,再是拍照,收集你的私人物品。然後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存在,把偷拍的照片寄給你,給你發匿名信表白、恐嚇,最後徹底控不住自己渴望占有你的執念,綁架,囚.禁,撕票。”
“你會被帶到暗無天日的地方關起來,除了他見不到任何人,每日忍受非人的畸戀和疼痛的折磨。”鬆田陣平一字一頓地說,“你還認為,這是不值得在乎的小事嗎?”
是啊,竹泉知雀想。
當然是不值得在乎的小事。
除非綁架竹泉知雀的人是傳說中的擁有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此外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我知道錯了。”竹泉知雀認錯速度極快,然後據理力爭,“但這件事還是不必告訴安室先生,因為等列車到站的時候,一切都解決了不是嗎?”
偷吉他弦謀殺山下的凶手極大概率就是跟蹤竹泉知雀的斯托卡,即使尾隨不能定罪,殺人可是實打實的罪行。
“我相信鬆田警官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竹泉知雀一臉信賴地說,背後仿佛有尾巴搖來搖去,“有鬆田警官在,我什麼都不怕。”
她的眼睛好似流淌碎金的蜜糖,拒絕她的人該被繩之以法。
鬆田陣平看了她半晌,沉默地戴上了墨鏡。
不能動搖,給點甜頭她就敢順杆往上爬,必須嚴厲教育。
警校第一又有什麼用,最基礎的安全教育都搞不定,還要老同學來操心。
鬆田陣平:降穀零,你不行.jpg
“既然知道現狀,你就老實呆在這裡。”他畫了個圈,圈出最後一節車廂的範圍,“誰叫你都不許出去,直到我逮住那個混賬為止。”
“可是,”竹泉知雀歪了歪頭,“我不出場,你怎麼判斷誰是跟蹤我的斯托卡?”
鬆田陣平:“警察有警察的辦法。”
“不,你沒有。”竹泉知雀搖頭,“山下同學會死,是因為他虛榮地承認了莫須有的謠言,自認下我男朋友的身份,才被凶手記恨,活活勒死。”
“凶手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列車上除了我沒人是他第二個目標。”
竹泉知雀看向鬆田陣平:“他藏在學生裡,不會讓你輕易找到。即使你們找對了人,對方是激情殺人犯,這裡所有學生都會變成凶手的人質——你難道能將所有人單獨隔離嗎?列車上可沒有那麼多車廂。”
她說的是對的,鬆田陣平無法反駁。
“邏輯清晰加一分,以身犯險扣一百分。”鬆田陣平被墨鏡遮住的眼睛中流露出欣賞的神色,卻絲毫沒有鬆口,“警察在這裡,輪不到你試險。”
“大道理要為現實讓步。”竹泉知雀分寸不讓,“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案。”
“讓我做魚餌引犯人上鉤是最簡單的辦法。”她直白地說,“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凶手是愛慕型斯托卡,他和我單獨相處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傾訴愛慕,而不是用吉他弦把我勒死。”
“我能拖延足夠長的時間。”竹泉知雀自信地說,“你隻需要想一個酷炫的出場方式。”
她尾巴勾勾,得意地在地板上啪嗒啪嗒。
鬆田陣平微笑,微笑中冒著絲絲縷縷的黑氣:“謝謝你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客氣。”竹泉知雀大氣點頭,起身想往外走,“那就按照計劃行事……”
她起身起到一半,被毫不客氣地壓了回去。
“托你的福,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案。”鬆田陣平勾勾手指,“安全,無害,隻需要你的安室先生犧牲一下。”
竹泉知雀:“???”
安室先生,你怎麼了安室先生,怎麼突然就要犧牲你了呢?
“沒有魚餌,做個魚餌給凶手就好。”鬆田陣平乾脆道,“凶手對山下的恨意重到殺人還不夠,非勒斷他的脖子才肯罷休。顯然,比起對愛慕的人表白,凶手更傾向於謀殺他的情敵。”
“為了找山下拿警察卡牌,你陪著我從車頭走到車尾,路上很多人都看見我們的……親密關係。”
鬆田陣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一男一女,彼此認識,關係不錯,且你親口在朋友麵前承認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他們並不知道你男朋友的真實模樣,不是嗎?”
“僅在列車上的時間。”鬆田陣平用下定決心的語氣說,“讓我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