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夜生活真的好成人,成年人的夜生活就是被無理取鬨的高層同事一個電話打過來要你加班。
“唉。”竹泉知雀幽幽歎氣,為她懵懂青澀的同學們,“彆太早向往成年人的生活了,孩子們。”
加班加到掉頭發的時候才知道上學的好。
竹泉知雀:這麼說來半工半讀的我豈不是慘中之慘,慘中最慘?
她恨恨咬下一口蛋撻:今晚黃油啤酒的口味最好讓人滿意,否則她必在匿名樹洞論壇痛罵琴酒。
自助餐廳的指針一格一格走動,晚上八點半,竹泉知雀回到房間。
她選擇的酒吧離度假酒店有四十五分鐘的腳程,竹泉知雀不急不忙,甚至有閒心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彎腰打開她的行李箱。
行李箱不大,竹泉知雀翻開換洗衣服,拎出壓箱底的一條裙子。
純黑色的修身長裙,背後挖空,交疊的係帶恰恰好露出蝴蝶骨漂亮的線條。
讓人想到皮毛油滑的黑貓的優雅,又如暗夜中泛著冷光的粼粼鋒芒。
竹泉知雀把黑裙鋪在床上,又從行李箱中拎出一雙細長的高跟鞋。
黑色尖頭高跟鞋,同色玫瑰綢緞纏繞腳踝,散發幽幽的冷香。
竹泉知雀輕車熟路地換上這一套,對著全身鏡整理裙擺。
“還不錯。”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點頭,“不愧是我親選的融入組織套裝。”
從頭到腳一身黑,比黑大衣狂熱愛好者琴酒還黑,誰看了不說她板上釘釘是瓶真酒?
“高處的空氣真好啊。”竹泉知雀踩著高跟鞋在鏡子前走來走去,“中也君渴望長高的理由,我十分能夠共情。”
酒廠不給她批經費買溜冰鞋就算了,能不能撥點錢投資增高鞋墊?
竹泉知雀發誓該產品很有市場,她在橫濱的同事能以一己之力把全廠區包圓。
不要小看港口Mafia高層的消費力,竹泉知雀說打賞三座香檳塔就三座,中原中也的紅酒和機車哪個不奢侈?太宰治倒是賒賬專業戶,但港口Mafia年收入足有一半是他拿下來的。
“不研究利民發財的好產品,非研究奇奇怪怪的藥物實驗,活該酒廠靠打劫勒索賺錢。”竹泉知雀鄙夷。
太沒格調了,連他們每次行動必用炸彈滿城亂炸的炸裂作風也充斥著暴發戶的感覺,不夠優雅。
竹泉知雀選擇性忽略了她特彆喜歡用【爆炸吧】的咒言把敵人轟成飛上天的煙花的過往。
她最後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網格包,在床上抖落出成堆的化妝品。
“今天畫哪個樣子的臉呢?”竹泉知雀旋開一管口紅,自言自語。
勾勒唇瓣,描摹眉眼,點綴高光,修改臉頰輪廓和下頜線。
竹泉知雀搖了搖定妝噴霧,閉著眼噴在臉上。
她睜開眼,看見鏡子裡陌生的女人。
“化妝術?不,是換頭術。”竹泉知雀小聲哼歌,取出配飾照著鏡子一一比劃。
她戴上一對碎鑽耳釘,搭配一條深綠色的貓眼石項鏈。
黑發黑裙的女人站起身,高跟鞋細長的鞋跟陷入地毯,慵懶的眉眼間滿是風情。
“完工。”竹泉知雀伸了個懶腰,她碰了碰正紅色的口紅,很好,不沾杯,黃油啤酒她來了。
此時距離晚上九點不到十分鐘。
竹泉知雀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十五樓的層高看地麵,人群宛如渺小的黑蟻,高空劇烈的狂風吹飛她純黑的裙擺。
竹泉知雀發出一聲輕笑,她張開手臂,一躍而下。
十四樓的窗簾緊閉,屋內無人,十三樓亮燈,住房的客人盯著電視裡的球賽。
高跟鞋無聲落在十二樓的空調外箱上,沒有激起一粒灰塵。
竹泉知雀越過陽台,擰開房間門走到客廳,推開早已打開的套間房門。
她的裙擺在走動間宛如波瀾起伏的洋流,需要刷卡驗證的員工電梯掃過她的虹膜自動開啟。
電梯停在酒店地下停車場,竹泉知雀隨意看去,挑了一輛合她口紅色號的紅跑車。
她拉開車門,車鑰匙就在車上,點火,鬆手刹,一腳油門踩到底。
咆哮的跑車衝出停車場,守在地下停車場門口的安保人員按下對講機。
“竹泉大人於剛才離開。”他說,“現在派人去收拾十二樓的房間。”
“收到。”
跑車風馳電掣,度假酒店被遠遠甩到身後。
駕駛座上,竹泉知雀輕輕咬了下舌尖,舌尖上的咒文閃過暗紅色的流光。
得到【全速】咒言的加持,竹泉知雀在街道上完美演繹速度與激情,車輪搓出火花。
她一個急刹停在某處不起眼的後巷,拔鑰匙下車。
“還剩兩分鐘。”黑發少女得意地搖頭晃腦,“正好夠點黃油啤酒。”
她推開酒吧後門,將夏日的熱風帶入酒氣氤氳的室內。
……
晚上九點整,酒吧的大門被又一次推開。
夏天人們習慣晚睡,酒吧的生意越靠近零點越好。
唯有這家開在偏僻地界的酒吧人氣不溫不火,總有客人上門,又總是維持在微妙的人數之間。
聽見門口風鈴碰撞的聲音,吧台後擦拭酒杯的酒吧頭也不抬,道了聲:“歡迎光臨,喝點什麼?”
“一杯波本威士忌。”
酒保放下毛巾和酒杯,回頭從櫃子取出酒瓶。
冰塊撞到玻璃杯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波本拿出幾張紙幣放在吧台上,端著酒杯走向右邊第三個卡座。
裝飾用的綠植擋住了坐在卡座後的身影,隻看得見喝了小半杯的黃油啤酒。
“總是點和自己同名的酒是什麼癖好?”卡座上托腮的黑裙女人慵懶地問,她姿態懶散,修身的純黑長裙顯出曼妙的身姿。
“難不成加入組織之後,再無法以平常心對待熟知的酒名了?”她彎起紅唇,“波本。”
“下次我會試試黃油啤酒。”波本神色如常地坐到女人對麵,“組織裡有誰的代號是黃油啤酒嗎?”
黑裙女人作思索狀,遺憾地搖搖頭:“沒有呢,品味真差,這麼好的名字都不知道搶。”
波本垂眸喝了口冰涼的烈酒,狀似玩笑地提議道:“你要是喜歡,不如和上麵商量商量。”
女人明顯心動了一瞬,她染成寇丹色的指甲敲了敲冰霧迷蒙的酒杯,歎息道:“不了,挑戰琴酒的耐心可不是個好主意,越來越多的工作會淹沒我的。”
“難得最近清閒了不少。”她舉杯,“都是多虧了你。”
“看來我交出的答卷讓你滿意。”波本和她碰杯,念出黑裙女人的代號,“威雀威士忌。”
黑裙女人,不,威雀威士忌抿了口黃油啤酒,酒精在她舌尖化開,呼出淺淺的酒氣。
她支著頭看向金發男人:“初次見麵,感覺如何?”
“這不是你真正的臉吧。”波本用篤定的語氣說。
“這話說的未免太失禮了。”威雀威士忌笑起來。
她手肘撐在桌麵上,稍向卡座對麵探身,“不如上手捏一捏?看看是不是我的臉。”
隨著她傾身的動作,黑玫瑰的幽香若有似無縈繞在波本鼻尖。
危險,隱秘,象征惡魔與墮落的幽香。
適合她,再合適不過。
貌若明花的美貌,成熟,神秘,實力強勁,笑吟吟的表象下藏著危險的惡趣味。
絲綢般的語調,曖昧的尾音,空氣中隱約的危機感刺激皮膚,你絕無法對她放下警惕和防備,又無可控製地被吸引,被引誘。
威雀威士忌或許根本不在意他的防備,她享受這個。
享受爭搶和掠奪的樂趣。
波本克製住排斥又想靠近的矛盾感,他沒有真的上手去捏她的臉,太冒犯又太乖覺,就向自動走入獵人挖好的陷阱。
金發男人仔細審視眼前的黑裙女人,記住她臉上的每個細節。
威雀威士忌化了妝,非常精巧的妝容,和貝爾摩德以仿真人.皮.麵具為載體的易容不同,她是以本來的樣貌為基礎加以修飾,勾勒出一張不同的美人麵。
美人不在皮在骨。
波本篤定威雀威士忌原本就有張骨相極佳的臉,不同的麵容像美麗不同的詮釋方式,支撐其中的是她獨有的氣質。
找一個美人總比找普通人容易很多,波本記下這個情報,他露出無奈的笑容,以妥協的語氣說:“不用了,我不該質疑的。”
“作為補償。”他舉手投降,“今晚我是司機。”
“好啊。”威雀威士忌欣然道,她亮出紅跑車的鑰匙,不重不輕地拍在男人手心。
“帶我兜兜風吧。”她的聲音含在舌尖,“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