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你們明明是來交流學習的,可惜我們人手實在是不夠。”
“沒事沒事,互幫互助。”
懶洋洋的男聲穿過人群,“死者在哪?讓我看看現場。”
鬆田陣平越過警戒線,迎麵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安室透:“……”
竹泉知雀:“……”
真凶二人組陷入詭異的沉默。
鬆田陣平的反應不比他們好到哪裡去,他的墨鏡滑落鼻梁,表情一言難儘。
真是巧合他媽給巧合開門,巧合到家了。
“警官,這位是安室偵探和他的助手。”管家匆匆趕來介紹,儘職儘責地社交。
“我們有過一麵之緣。”鬆田陣平拿出自己全部的演技,禮貌和安室透握手,“又見麵了,沒想到你也在衝繩。”
你小子不會是特意打探女朋友的修學旅行地點後拋下工作跑過來的吧?
鬆田陣平眼帶懷疑。
說起來,女朋友才在列車上經曆一場謀殺案,現在又遇見一場謀殺案,你們這對情侶是不是風水不行,命帶雙煞?
他的目光轉向安室透身邊的黑裙女人。
陌生的麵孔,很漂亮,非常迷人,長發微卷的女人有雙霧靄藍色的眼睛,貓眼石項鏈襯得她脖頸白皙修長,宛如行走的阿芙羅狄忒。
成熟風情,與甜美可愛的女孩子是兩種口味。
鬆田陣平看老同學的眼神立刻不對頭起來,仿佛在看一個可惡的渣男!
吃著碗裡想著鍋裡,坐享齊人之福!說!你什麼時候墮落成這種樣子了!
安室透仿佛看到一口巨大的黑鍋迎麵砸向他的頭頂,而他無從躲閃。
甚至沒有足夠有力的言辭反駁,可悲得很。
他扭過頭,給威雀威士忌一個“能不能幫忙解釋?”的眼神。
女人無辜地歪歪頭:解釋什麼?這位警官什麼都沒問啊。
他們互相推鍋的眼神交流落在鬆田陣平眼中,變成眉目傳情的如山鐵證。
知雀現在睡了沒?鬆田陣平很想打電話把人拽到現場捉奸,讓場麵的氣氛愈發險惡焦灼。
人類想看熱鬨的心理牢牢刻在DNA中。
“咳咳。”安室透清了清嗓子,側身讓出背後平岡喜久江胸口被挖出一個空洞的屍體,“我們討論案子吧。”
嚴肅點,做正事!
死者為大,鬆田陣平立刻拾起自己的專業素養,蹲身檢查屍體。
“這位小姐怎麼稱呼?”他隨口問。
“叫我助手就好了。”竹泉知雀眨眨眼,“今天是我實習第一天,本以為陪安室先生參加派對,跳跳舞就好,沒想到第一天實習就有案子,不愧是偵探這一行。”
老實交代,日本死亡率是不是你們這群偵探拉起來的?(懷疑.jpg)
“助手小姐。”鬆田陣平從善如流,“能不能麻煩你和女警一起排查女性客人?簡單搜身,幫忙做做筆錄之類的。”
“我的工作。”她大方點頭,起身走向衝繩警方。
眼見黑裙女人走下樓梯,鬆田陣平明顯看到安室透鬆了口氣,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那個女人讓你很緊張。”鬆田陣平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不會真是出軌被抓吧?”
“彆開玩笑了鬆田。”安室透在老同學麵前放鬆了些,“她比知雀讓我頭疼一萬倍。”
“麻煩,但還是要應付她?”鬆田陣平眼中閃過一抹深思,“什麼來頭?”
安室透搖搖頭,意思是不能說。
“我好奇很久了。”鬆田陣平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壓低聲音,“你和景到底參與了什麼任務?”
“保密原則。”安室透沒有鬆口,他輕輕呼氣,“或許過幾年能結束,或許一直結束不了。”
也可能任務尚未結束,他的人生卻結束了。
臥底就是這樣看不見儘頭的任務。
沉鬱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鬆田陣平煩躁地揉亂頭發,把注意力轉移到屍體上。
“致命傷在心臟,死者的整顆心臟被人活生生挖走。”他思量,“情殺?挖走心臟符合情殺的感情意象。”
鬆田陣平招手喚來管家:“我注意到彆墅內部的監控被人為關閉了,除了死者之外還有彆的人有權限嗎?”
“吩咐關上監控的人就是老爺。”管家尷尬地說,“他說想一個人在書房休息會兒,讓彆墅內的侍從都到彆墅外麵去忙活。”
鬆田陣平稍一想就猜到了:“和人偷情?”
管家支吾點頭:“我看過了半個小時老爺都沒出來,才私自打開書房的門,看到老爺倒在地上。”
鬆田陣平:“才半小時?”
“咳咳。”這次一並尷尬的人還有安室透,車軲轆又在他臉上碾來碾去,“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去看看女性客人的口供。”
“特意關閉監控,選在書房偷情,平岡喜久江的情人身份或許見不得光。”鬆田陣平認真推理,“比如她已經和人交往,男朋友甚至在場,兩人隻好私下偷情。”
消失半個小時而已,做得隱蔽點發現不了。
“平岡喜久江事業蒸蒸日上,也有與多個模特打得火熱的小道消息,不缺情人。”鬆田陣平拿著同事查到的情報翻看。
“他不惜偷情也想約會的女性,容貌身材大概率十分優越,以此為條件排查……最符合的人選是……”
說著說著,兩人走下樓梯,走到彆墅外的草坪和小花園前。
黑發黑裙的女人半倚在門廊上,裝點用的紫藤花垂落在她攤開的掌心,朦朧月色在她身邊勾勒一條銀邊。
許是紫藤花掃得她掌心癢癢,她彎了彎眼眸,唇角的弧度宛若新月。
鬆田陣平扭過頭,目光定定地看向安室透。
已經和人交往、男朋友在場、隻好私下偷情。
全中。
“不可能。”安室透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你看看她的臉,再想想平岡喜久江的臉,她的品味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那個份上。”
鬆田陣平想想也是,他身邊這個金發黑皮不比平岡喜久江好看多了?和降穀交往本來就算第三者插足出軌,完全沒必要遮遮掩掩和第四方偷情。
“你的人際關係是不是太混亂了點?”鬆田陣平委婉道,“難道是離開警校後被外頭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學壞了?”
安室透:好想打人,好想有棵櫻花樹見證他們事隔多年的再一次互毆。
“拿證據說話,腦補不能當成逮捕令。”安室透微笑,“案子破不了轉給我,我幫你破。”
激將法,永不過時。
鬆田陣平清了清嗓子,摸出筆和記錄本:“安室偵探,請你和助手小姐配合我的筆錄。”
紫藤花架邊的竹泉知雀看見他們走出彆墅,慢吞吞地站了過去,一臉我是衝繩好市民,我很配合的體貼模樣。
“姓名。”
“安室透。”
“酒井泉子。”
安室透趁鬆田陣平低頭寫字的功夫看了威雀威士忌一眼:假名?
你猜?黑裙女人笑眯眯,你要是用真名,說不定我用的也是。
安室透:“……”
從筆錄的第一句開始就沒半句真話,鬆田破案也忒不容易了。
鬆田陣平一邊記錄“安室透”這個名字,一邊唏噓:他也有做假筆錄的一天,這可是重大違紀行為。
“你們來平岡喜久江彆墅派對的原因?”
安室透:“為了某個案子,具體我不能說,我和客戶簽了保密合同。”
竹泉知雀:“實習生上班,陪安室先生來的。”
鬆田陣平低頭寫字:懂,和zero的秘密任務有關,保密協議不能寫進筆錄。
兩個現役警察看筆錄渾身難受,多麼沒有意義的一張廢紙,上頭竟找不到除性彆外一句實話。
安室透有點慶幸是鬆田陣平負責查案,他知道他和知雀的戀愛關係,不然換個警官過來,他和威雀威士忌百分百要偽裝成情侶。
萬一被同在衝繩的女朋友知道了……
好可怕的一天,這幫據點在東京的人到底為什麼齊聚衝繩?
“關於平岡喜久江的死,你們有什麼線索?”鬆田陣平問,“任何疑點都可以說。”
沒什麼疑點,一個凶手一個幫凶正在你麵前站著,凶器在她裙子底下。
安室透思索該如何脫身,他了解鬆田陣平,抓不到真凶必不罷休,但黑衣組織成員波本和威雀威士忌又不可能真因這點小事進去——遇見警察強捕,殺出重圍才符合酒廠作風。
“安室先生。”一隻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黑玫瑰的幽香靠過來,她小聲說,“要不,告訴鬆田警官真相?”
她想做什麼?安室透警惕地差點給鬆田陣平舉一塊“快逃”的牌子。
“真相?”鬆田陣平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搖擺,“你們隱瞞了什麼?”
“關於平岡喜久江的死因和安室先生的保密合同。”竹泉知雀嚴肅道,“我不怕泄密,我是實習生,我願意告知警方真相。”
她不會要把組織的任務說出去吧?安室透瞳孔地震,下意識看了眼鬆田陣平的配槍。
他如臨大敵,連帶鬆田陣平跟著緊張起來,兩個人一起屏息聽竹泉知雀說話。
“平岡喜久江之所以會遭此橫禍,都是他自己作孽。自他謀害妻子,獨吞嶽父公司股份起,他就該知道有今天。”
竹泉知雀舉起三指發誓,信誓旦旦:“真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情殺,挖心,還不明白嗎?是平岡喜久江死去的妻子冤魂回來索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