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打交道、求人幫忙、欠人人情,社恐君的內心天崩地裂,靈魂抽離成灰白的顏色:我想去死,讓我去死吧,和人打交道什麼的不要啊!
咒術界正是如此殘忍的地方,社恐在這裡是沒法生存的!
詛咒師的評級卻恰恰相反,對社恐極其友好。
“隻要登上通緝令就好了。”詛咒師前輩友好地說,“不用做多餘的事,咒術界會立刻為你評出客觀又公正的等級,顯目地登記在你的通緝令上。”
“像禪院家,他們家最愛搞黑幕欺負自家人,至今看不起天與暴君的人大把抓。但在通緝榜上,人家碾壓全場,就算禪院家火冒三丈也沒人敢降暴君的排名。”
“畢竟給詛咒師評級就像給咒靈評級一樣,不夠客觀可是要害人性命的。”詛咒師前輩老神在在,“想我還在咒術界的時候,為了晉級一級咒術師找儘了關係,如今一叛逃,立刻晉升一級詛咒師,手續費都不用我出,美滋滋。”
“比起做個守規矩的好人,還是壞蛋來得輕鬆。”前輩語重心長地拍拍後輩的肩膀,後輩雙手握拳,露出堅毅的眼神。
“雖說選擇成為詛咒師的理由千奇百怪,但類似言論的傳播的確讓詛咒師數量年年增加。”折原臨也總結道,“會被咒術界正統圍剿很正常。”
五條悟是正統中的正統,得到追殺詛咒師的任務毫不意外。
“畢竟詛咒師裡敗類很多呢。”竹泉知雀並不同情通緝令上的鄰居,她隻心疼自己,“但也有我這種正經惡役!我有工作編製的!”
“這話你對五條悟說去。”折原臨也懶洋洋地出主意,“問題不大,他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臉,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不就好了?”
“再說你們也沒什麼碰見的機會。”
折原臨也,天字一號烏鴉嘴。
可惡的情報販子是不是故意詛咒過她,否則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門口的少年骨架極高,投下的陰影占據了整個大門,五條悟饒有興致地環視破舊的彆墅客廳。
彆人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竹泉知雀知道,因為她和五條悟一個想法:這種一看就鬨咒靈的地方你們居然敢群聚,好膽量。
“藏起來了,真有趣。”
白發少年摘下小圓墨鏡,蒼藍色的眼睛環顧全場,他多看了兩眼主臥,又重新戴上墨鏡。
可不是嗎,竹泉知雀替彆墅孕育的咒胎說出心裡話,老家一下子進來三個特級咒術師,這縮頭烏龜本咒靈今天非當不可!
“你們好啊,我是來幫忙的臨時工。”五條悟轉身看向導演,他微微彎腰,墨鏡下的藍眼睛俯視導演,“你剛剛說惡靈?什麼惡靈?”
“噢!噢!”導演激動地仿佛下一秒要暈過去,“塞西莉亞,你看見了嗎!是惡靈在說話,連標點符號都像惡靈在說話!”
五條悟摸了下自己的臉:他長得像惡靈?這人什麼眼神?
“惡靈布雷斯,他是電影裡的男一號,俊美張揚的少年人。”竹泉知雀平穩呼吸,上前一步解釋道。
問題不大,五條悟找詛咒師的茬關她帝丹高中女高中生什麼事?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
五條悟既不認識她的臉,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最多知道詛咒師裡有個神秘的賞金天價的特級詛咒師。
這可是竹泉知雀套娃中最裡麵的一層!就算他剝洋蔥也找不到的洋蔥心!
沒問題的,她收斂咒力的本領可是在無數塔塔開中練出來的絕技,隻要不當著五條悟的麵使用咒言,他休想察覺這裡有個通緝犯。
大少爺,你都這麼有錢了,不必執著一點可憐的賞金吧,給其他人留點賺外快的機會不好嗎?
“你都來劇組打雜了,沒有關注新聞嗎?”竹泉知雀用疑惑的語氣說,“塞西莉亞和惡靈布雷斯是劇本裡的女一號和男一號,反派角色,導演剛剛正在談選角的事。”
五條悟:懂了,導演說我長得像個反派。
他側過頭,對上夏油傑微笑中藏著殺意的臉。
夏油傑:悟,我警告過你的。
他剛出學校大門的時候就警告過五條悟,讓他把盲人阿炳同款墨鏡焊死在臉上,無論誰問都咬死自己是個視力殘疾人士,眼睛是他的本體。
夏油傑甚至不介意做五條悟的盲杖,隻要他彆惹事,彆惹任何事。
五條悟的確沒惹事,奈何事主動來惹了他。
導演的狂熱是連經驗豐富的社會人竹泉知雀都無從抵抗的存在,五條悟雖然很強,但他的社會經驗遠遠不如身兼數職的打工人。
兩位咒術高專的男高被導演前拖帶拽地領進了彆墅,夏油傑的從容不迫敗在了導演說跪就跪的膝蓋下。
“你們是來社會實踐的吧?好說好說,我親自聯係你們的師長,學分應有儘有。”導演首先打出一手學分牌。
竹泉知雀不知道咒術高專有沒有學分製度,但坐在她對麵的兩個男高竊竊私語,隱約傳來“……能不能減免檢討?”的小聲討論。
“加上兩個月前的份,我還欠夜蛾老師五萬字的檢討。”五條悟壓低聲音,“傑,我再問你一次,你幫不幫我分擔一半?”
“休想。”夏油傑牙齒中磨出氣音,“我被你連累的兩萬字還沒寫完。”
兩人在友誼破碎的邊緣及時止損,五條悟琢磨了一下:“演戲而已,也不是不行。”
假如說幾句台詞能減免五萬字檢討,還光明正大有了搜查咒胎的好身份,今天的任務可謂一箭雙雕,純純度假。
五條悟天生愛玩,拍電影在他眼裡相當有意思,他一想到夜蛾正道某天走進電影院想看莎朗·溫亞德的新電影卻在裡麵看見問題學生的臉……
太好笑了,五條悟雙肩聳動笑得抬不起頭,這一幕值得拍一百張照片留檔紀念。
“有意思,劇本是什麼?”他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目光看向導演。
即使隔著墨鏡,天然的壓迫感是五條悟揮之不去的特征,導演夢囈般地說:“沒錯……布雷斯就是這樣看著塞西莉亞,他蒼白的手鉗住少女嬌嫩的臉頰,在她耳邊呢喃:‘我為你殺人,你又拿什麼來報答我,親愛的塞西莉亞?’”
彆念了,夏油傑在旁邊尷尬得腳趾摳地,他的目光移向五條悟·布雷斯和竹泉知雀·塞西莉亞。
這兩個人聽得津津有味。
竹泉知雀,社交悍匪。
五條悟,社交恐.怖.分.子。
區區狗血虐戀,不能讓他們有一絲絲動容。
“塞西莉亞和布雷斯的感情中參雜了太多血案。”導演激情演說,“想讓觀眾嗑他們的CP,演員的臉至關重要!他們要擁有一露麵就俘獲觀眾心神,讓人發出哦呼聲音的魅力!”
“沒問題,你們兩個完全沒問題。”導演西子捧心,“啊,愛啊,隻要你們對視在一起,愛情就誕生在世上了。”
竹泉知雀下意識向左偏頭。
五條悟向右看去,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女孩子先反應過來,她微微一笑,圓潤的琥珀色眼睛像五條悟喜歡吃的鬆子糖,流淌蜜色的楓漿。
黑發杏眼,臉蛋軟得像糯米糍一樣,骨骼纖細,發間散發淺淺的白桃香氣。
惡靈布雷斯受少女塞西莉亞的召喚而來,他殺死了塞西莉亞的兄父母,滿懷嘲弄地走向因貪婪欲望召喚他的女主人。
布雷斯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恐懼的醜陋的人類,然而趴伏在地攤上雙肩微顫的少女明眸皓齒。
她含著水光的眼眸宛如不幸降世的天使,難以想象竟是少女親口召喚惡靈,殺死自己的至親。
令人目眩神暈的美貌擊中了布雷斯,他的惡意未曾消減,卻不再升起殺意。
塞西莉亞仰著頭,俊美非人的惡靈居高臨下看著她。
他雪白的頭發、潔白的眼睫好似降臨的聖子,清澈的蒼藍眼眸卻滿帶傲慢與惡意。
這個人即將主宰她的生命……塞西莉亞微微失神,胸口湧動的怒意和恐懼仿佛烈火燃燒她的靈魂。
少女向惡靈伸出手,在湧動的惡意與殺氣之中,布雷斯俯身抱起塞西莉亞。
竹泉知雀和五條悟不約而同地撇過臉,前者揉了揉臉頰,後者按住太陽穴。
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們是不是隻憑對視就腦補完了整段劇情?
都是導演的錯!竹泉知雀和五條悟不約而同地甩鍋,都怪他喋喋不休地念台詞,兩個人才控製不了自己的想象。
“你們一定會拍攝得很順利!”導演還在自說自話,“我們的電影會在橫濱、東京、池袋、新宿、大阪等城市同步上映,兩位未來的新星,讓全世界看見你們的演技吧!”
五條悟已經預見了夜蛾正道在電影院被爆米花嗆到大聲咳嗽的模樣,可憐的人民教師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橫濱電影院應該不會像被雙黑一夜之間全滅的敵對組織一樣當場爆炸吧……竹泉知雀不確定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