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長腿夾住襲來的抱枕,五條悟從亂糟糟的枕頭上抬起腦袋,短發淩亂。
“深夜謀殺?”五條悟抱住抱枕,懶洋洋打嗬欠,向後仰倒在床,“我不去,我好困。”
“與其耍賴,不如反思你昨晚不回來睡覺,在女生房間和人打架打了整晚的離奇行為。”夏油傑拿出皮筋紮好偏長的頭發,“順帶一提,你還沒打贏。”
“讓我拿出乾勁?她不要命的嗎?”五條悟搓了搓手臂,“小不點牙還挺利,誰教她打不過就咬人的?”
“竹泉小姐今晚可以補眠,你能嗎?”夏油傑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咒術師可是全年無休的工作。”
“到現在為止上頭的老東西還沒被人用濫用童工的罪名關進去,東京公安,不行。”五條悟抓了抓頭發,幾下把淩亂的發型抓成不羈但好看的模樣。
他架上墨鏡,“走走走,早點收工早點睡覺。”
夏油傑對五條悟執著於墨鏡的行為不予以點評,五條悟曾經提到過想試試用繃帶蒙住眼睛,效果或許比墨鏡更好。
“繃帶怪人在東京?”咬著棒棒糖戒煙的家入硝子讚許道,“好主意,下次你坐車直接占殘障專座,這回絕對沒人質疑半句。”
“選繃帶好難。”五條悟展示他手機的搜索記錄:如何挑選繃帶?日常用,非醫療作用。
底下的高讚回答顯示IP在橫濱。
【你好,謝邀,我周圍也有視繃帶如內衣的朋友,我陪他試用過市場上所有繃帶品牌。論防水性、透氣度、舒適度和美觀性,推薦以下產品……】
【最後聲明,本回答沒有任何廣告成分,該繃帶品牌常年在橫濱斷貨,已采用限購銷售。如果提問者需大量囤貨,可以考慮投資繃帶行業,自給自足的繃帶才是最好的繃帶。】
【回答者:立誌成為世界第一的打工人】
“我覺得人家說得很有道理。”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所以我把這家醫藥公司買下來了。”
普通人家出身的夏油傑不對大少爺大手大腳花錢的行為做出評價,他隻知道一向在金錢上所向披靡的五條悟收購醫藥公司後碰到了不少麻煩,似乎有位來自橫濱的忠實繃帶買家連續找了五條家半個月的茬。
高讚回答的答主也悄悄給五條悟發了私信:彆把我供出來,橫濱史上最大最惡繃帶斷貨絕望事件與我無關!
五條悟思索良久:要不還是戴墨鏡吧?
總感覺陷入了奇怪的麻煩,來自另一個片場的麻煩。
彆墅裡,小孩子的聲音穿過走廊,如一顆皮球在地板上到處滾動。
五條悟和夏油傑追著殘穢的痕跡走,鞋子踩在地板上熱熱的。
“階段性成長的生得領域?”五條悟下判斷的速度和竹泉知雀一樣快,“火舌很快要從牆壁蔓延到地板上了,今晚沒誰打地鋪睡吧?”
沒有,工藤新一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踢掉被子。
他感覺好熱,仿佛睡的不是床,是炕。
“能力特的咒靈。”夏油傑看向五條悟,“彆下死手,我想收服它。”
男生按了按喉結,吞下咒靈黑團的作嘔感如反芻般湧上舌尖。
“喏。”五條悟翻了翻口袋,摸出一顆糖遞給夏油傑,“小不點給的,她的表情太不懷好意了,我就沒吃。”
不懷好意所以拿來給我嗎?夏油傑無語,但還是剝開糖紙把小糖球含在舌尖。
酸!
好酸!
酸得唾液分泌,臉狠狠皺起,酸粉無孔不入地占據味蕾,夏油傑的嘔吐感被驅散到連飛灰都不剩,隻剩下令人雞皮疙瘩驟起的酸爽。
“哇,真有這麼奇怪?”五條悟奪過糖紙記下名字,“傑,我給你拍一張吧,硝子絕對想看你現在的表情。”
“滾。”夏油傑好不容易在極致酸味的攻擊下挺下來,平複呼吸。
平時吞下咒靈丸子後他也嘗試過吃些甜食,但嘔吐感如附骨之疽揮之不散,即使吃掉再多的甜食、喝再怎樣膩人的糖漿,深夜他仍要一個人趴在洗漱台前乾嘔。
原來吃甜食是錯誤思路,吃酸才是正確解法嗎?
“酸味太刺激了。”夏油傑含著糖球像含著一隻亂蹦的刺蝟,他把被五條悟奪過去的糖紙奪回來,記下糖果品牌,準備回頭批發一箱存在高專宿舍慢慢吃。
和市麵上先酸後甜的糖果不同,竹泉知雀滿含惡趣味給五條悟的這顆糖從頭酸到尾,餘味照樣酸爽的不得了,比生啃檸檬還刺激。
畢竟是港口Mafia年會的懲罰糖果呢。——負責采買年會道具的竹泉知雀如是說。
餘味CD長得夏油傑明天清晨牙都是酸的,他今晚若是能收複咒靈吃掉,說不定很懷念咒靈的味道。
畢竟糖酸得他舌頭都快失靈了。
“小不點,個子小小,心腸狠狠。”五條悟欣賞夠了夏油傑扭曲的表情,十分慶幸自己的聰明。
她報複心也太重了,竟然悄悄設下陷阱,還是用五條悟最喜歡的甜食設陷阱,人心險惡。
“走吧,給你找夜宵。”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沒想到咒靈的怨恨來自愛德華的小兒子,我就說偵探的推理不靠譜,讓我以為是愛德華夫人怨氣作祟。”
工藤新一:睡夢中拳打腳踢.jpg
“畢竟她最先死亡,死前產生大量負麵情緒的可能性更大……”說著說著,夏油傑突然沒了聲音。
他對上五條悟墨鏡下的藍眼睛,白發少年打了個響指:“差點被騙了,我第一次見咒靈玩雙簧。”
是了,倘若愛德華的幼子是咒靈誕生的源頭,主臥中遺留的殘穢從何而來?對電影有執念的又是誰?
一個小男孩,愛看特攝電影和蠟筆小新說得過去,喜歡狗血虐戀瘋批相愛相殺是什麼品味?天底下還有比他自己家裡更狗血的故事?
愛看俊男靚女極致拉扯戀愛的,當然是他的母親。
“一棟彆墅,兩隻咒靈。”五條悟豎起食指和中指,“母親和兒子。”
“你覺得誰先誕生?”他問,“又因何誕生?”
夏油傑:“母親是先死去的。”
咒靈的誕生源自負麵情緒,活人才有負麵情緒,死人連人帶心都冰冰涼。
人臨死前的絕望與怨恨,被謀殺的憤怒和不甘,都可以是咒靈誕生的原因。
“但還有一種可能。”五條悟看向牆壁上火舌的黑影,“讓【母親】誕生的不是母親。”
是目睹母親死亡而爆發劇烈情緒的孩子。
愛是最可怕的詛咒,沒有比愛更負麵的情緒了。
“長子、次子、三女、父親接連死亡。”夏油傑低聲說,“除了父親傳聞中是幼子下手,其餘三人都死於意外。”
死於意外,某種意思上等於死在不可探究之物手中,即咒靈殺人。
“沒錯。”五條悟點頭,“事情的真相可能是這樣:幼子親眼目睹了火災中被活生生燒死的母親,當晚名為【母親】的咒靈誕生於世,在接下來的葬禮上連續殺死多人。”
“幼子藏匿了【母親】,幫助她謀殺。”
五條悟:“【母親】恐怕一直住在這棟彆墅,他們的遠房親戚搬來這裡,明麵上是幼子的家被人搶占,實際很可能是他主動引誘,為【母親】捕獲食物。”
藍瞳白發的男生突然頓住,一道靈感驅散了他腦中的迷霧,五條悟使勁拐了夏油傑一下。
“你覺不覺得,這很像塞西莉亞和布雷斯的故事?”
藏在彆墅裡的惡靈,與替惡靈捕獲食物的人類。
五條悟和夏油傑邊說話邊一路追著殘穢來到彆墅的另一邊,他們漸漸遠離劇組諸人的房間,這本在預計中,咒術師的戰鬥離普通人越遠越好。
但如果他的推測是真的……五條悟嘖了一聲,後悔沒砸竹泉知雀的門,把她吵起來一起熬夜。
“就不該讓她睡,年紀輕輕怎麼睡得著覺。”五條悟摘下墨鏡,豎起的食指上蒼藍色的咒力凝聚。
兩個男生麵前,黑霧狀的咒靈如一汪蠕動的沼澤,龐大的身軀淹沒了空氣。
它的軀體與彆墅融為一體,正是五條悟判斷中即使拆掉彆墅也無法徹底祓除,不讓它成佛隻能連地心一起打穿的難搞咒靈。
“布雷斯……布雷斯……”細密的牙齒一張一合,怪物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眼睛一雙雙睜開,死死盯住五條悟。
被豢養的咒靈【母親】盯上了布雷斯,【孩子】的去向不言而喻。
五條悟和夏油傑任意一人都能祓除【孩子】,那隻生得領域已然形成的咒靈固然在實力上超越【母親】,卻遠沒有【母親】誕生的執念深刻。
偏偏,搞反了目標。
能夠被祓除的【孩子】設下陷阱,將他們引到了無法祓除的【母親】麵前。
“燒起來,燒起來,無儘的火燒起來。”
拍手唱歌的男孩一搖一晃,他每走一步,腳下便留下深深的穢印。
它‘看’到了,看到【母親】十分高興地盯著布雷斯,啊啊,太好了,媽媽很開心呢。
它也想開心。
“塞西莉亞,一起來玩吧,塞西莉亞!”男孩一下下拍手,牆壁上的火舌驟然升高。
“‘若我所料不錯,他們怕不是已經被纏上了。’”
慢吞吞的女聲自拐角後傳來,竹泉知雀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小孩,教你一件事。”
“成年人的世界非常醜惡,當我說出‘他們怕不是已經被纏上了’的時候,可不是擔心五條君和夏油君。”
“而是事情果然按我想要的發展走了下去,忍不住說出來誇誇自己。”
竹泉知雀笑眯眯:“你好呀,來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