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鬆和張虎在前麵走,他們旁邊是靠山屯範家二房的範老二和他的兩個兒子範猛、範林。
範老二的大兒子範虎,是和傅鬆一塊服的徭役,卻沒能回來,因此,範老二老得厲害,四十多歲的人像是六十多歲的,腰都岣嶁了,好像隨著大兒子的死亡通知單,他的精氣神也一並消失了。
範家二房日子過得異常艱難,或者說,整個範家日子都不好過。
範家大房這次逃過一劫,也是因為大兒子範勇、範鐵伶俐,在城裡找了份工,舍不得丟了,兩個兒媳婦也拿出了為數不多的嫁妝,加上自家積攢的銀錢豁出去交了錢,這才免除了徭役。
範虎不舍得動用媳婦的嫁妝,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往年服徭役也就半年,最多也就一年,怎麼都能熬過去,就義無反顧的去了。
沒想到一去就沒回來。
聽說範虎的媳婦李秀雲接到朝廷的死亡通知單後,立即暈了過去,現在已經都魔怔了,瘋瘋癲癲的胡言亂語,整天喊著範虎的名字,很是淒慘。
範虎留下一個五歲的女兒,早熟的可怕,每天儘心的照顧母親,小小的人一天都不說一句話,不是發呆就是乾活兒,誰也不理。
範虎的二弟範猛今年十九歲,三弟範林十四歲,兩人都還沒有說上媳婦,除了侍弄家裡那點兒地,就是跑山裡采摘山貨,勉強能夠糊口。
冬天聽說在城裡也曾找活乾,因為不善言辭,太木訥,雇主也看不上,也沒掙到幾文錢。
而範家大房想要照顧二房也有心無力,隻能暗自歎息。
這些事情傅鬆早就知道,或者說,屯裡那些沒回來的後生家裡,他都了解一二。
隻是,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顧不了這麼多人,隻能盼望著以後家裡有了條件再幫扶一把。
就算有了打算,就算知道這些人回不來與自己無關,傅鬆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神情淒苦的父子三人,心情也很沉重,好久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嗬嗬······鬆子命大啊,你看你就好好地回來了,我家······那個苦命的,回不來嘍······”
範老二佝僂著腰,一雙昏花的老眼呆滯的看著前麵,一邊蹣跚的邁著步子一邊自言自語的嘮叨著。
“鬆子哥,你彆在意,我爹自從······我哥沒了,就這樣了。”範猛攙扶著範老二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說。
範林攙扶著範老二另一邊,邊走邊看著傅鬆,羨慕地說“鬆子哥,有啥需要我能乾的活兒千萬記得喊我,彆看我小,力氣大著呢!”說著,還揮了揮瘦弱的胳膊,挺了挺單薄的胸脯,以示自己真的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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