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康平鎮和柳河鎮裡有幾家經營糧食的大商家,他們手裡一定有存糧,隻是不知官府出頭會不會賣他們的麵子,肯賣糧食給災民。
但這些商人可沒有什麼悲憫之心,他們巴不得災民越多越好,市場有了需求,他們囤積的糧食,借機再哄抬物價,肯定會大賺一筆,哪裡會管災民們的死活?
柳河鎮那裡薛一梅不熟悉,也不知官府如何應對,康平鎮的父母官宋惠幀倒是和她有過一麵之緣,當初和宿致遠簽的第一份合約,他曾經是中間人,那個爽朗明快正直的年輕知縣,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不知他會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
這時,馬車到了官道和山道的交叉口,但此時這裡已經被不少的流民占據了,孩子哭鬨的聲音夾雜著大人耐心喪儘的安撫聲,以及大人們之間因為搶地盤吵鬨的聲音,再加上饑寒交迫,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整個官道上就像是一個嘈雜的大市場,真的是一副亂世眾生群像。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四周已經暗了下來,從車裡往外看去,到處是烏壓壓混亂的人群,臟亂、惶恐、不安充斥在周圍,這情景帶給薛一梅極大的震撼!
尤其是孩子們喊餓的聲音,大人安撫孩子心酸無奈無力又疲憊的聲音,聯想到一路上看見的無數流民的顛沛流離和淒慘景象,都讓薛一梅感覺無比的悲哀和悲慟。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這些百姓何其無辜?他們憑什麼要受這種罪?作為高高在上的官府眾人,他們難道忍心就這樣看著?什麼都不管嗎?
這時,見流民們堵住了山道,宿一和護衛們冷漠的驅趕著占據岔路口的流民,又一次引起了流民們的騷動。
但他們見到這些身強力壯的護衛,知道惹不起,除了極少數低聲咒罵之外,大多數人都采取了息事寧人,忍氣吞聲的離開了路口,給馬車騰出了一條道出來。
三輛馬車陸續的拐入了山道,但很快薛一梅發現山道兩邊的樹林裡也有不少流民,這些人大都聚集在樹林裡,用樹木搭建了簡易的草棚,一家人就這麼住在裡麵,鬨哄哄的倒也熱鬨。
好在現在天氣日漸轉暖,災民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樹林邊有好幾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他們見有馬車過來,呆呆的看著馬車經過,眼裡閃爍著希冀,也有的孩子忍不住追著馬車蹣跚的跑了幾步,似乎想要討要些東西吃。
但很快有大人跑了過來,害怕的將孩子護在身後,警惕的盯著遠去的馬車,直到馬車跑遠了,這才虎著臉訓自家孩子:“你不要命啦?那些貴人哪裡會可憐咱們?他們巴不得咱們都死絕了才好呢,以後離他們遠著點兒,記住了沒?”
“爹爹,虎子·····想要給妹妹要點兒吃的,妹妹快要餓死了呀!”
“······那也是她的命,都怪爹爹沒本事,爹爹該死!嗚嗚······”
“爹爹,不要哭,虎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
一路上,漫山遍野的流民,不時地上演著更加悲慘的人間悲劇,薛一梅強自壓抑著自己,才沒有一時衝動的下車多管閒事。